白光耀眼，照亮整个圣城。

    那些或者被屠杀、或者在逃窜、或者已经躲起来的信徒们，一个个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天空中升起的白月顶礼膜拜。

    疯狂，虔诚，甚至麻木。

    驱散、或者说占据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在这一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头顶上的不是白月。

    那是他们的神，是他们的信仰，也是他们的全部。

    几十年过去了，很多经历过战争的老人都死了，年轻人本来就是在膜拜月神中成长起来的，从小接受拜月教的教义，信仰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寻常，一样重要。

    此时此刻，他们的信仰无比虔诚，甚至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乃至血肉，乃至灵魂。

    整个三月圣城隐藏的神力，以及还没有转化成神力的信仰力量，全部朝着白月女士的身上凝聚，所有的神性也在同时凝聚。

    所有信徒都感觉到一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变得虚弱，头晕眼花，白月女士用一种他们从来没想过的方式，夺走了他们的精气神。

    那是神域。

    信徒是神灵的牧羊，越是虔诚的信徒，越对神灵开放，就越无法阻止神灵的强取豪夺。

    高高在上的神灵，教义里宣传的、无比光明的神灵，实际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存在，是大盗，是强盗。

    然而还是不够。

    所有的神性神力，将白月女士推上了半神阶位的巅峰，距离真神只差一步。

    这一步，天壤之别。

    神格5和神格6的差别很大，普通半神往往需要几百上千年的积累，才能慢慢孕养神性，凝聚更高一个层次的神格，量变引起质变。

    而对于白月女士来说，只需要吞噬红月女士最后剩下的那点儿力量就能完成，但她做不到。

    红月女士的化身被绯红天幕困在红月的某处，根本没办法回归。

    只要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化身前往红月，消灭红月女士，成功封神。

    但她同样做不到。

    因为一个肋生双翼的小龙人挡在了面前。

    同样巅峰的神力，同样巅峰的神性，同样只差一步就能晋升真神，而在对方的身上，她还感知到了另外一种只存在于典籍记载里的力量。

    龙的力量。

    两种完全不同的龙族力量，同时存在于一人之上，将这人的体魄推上了高阶半神级别。

    肉体，灵魂，精神，技能。

    衡量一个存在强大与否的四项指标，居然有三项达到了半神极限，这人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但……

    那又如何？

    白月升空，无限光明中是一个曼妙的身躯。

    高文微微凝眸，认出了对方。

    艾泽拉斯圣城魔法疆域的图书馆里，一些和宗教有关的典籍中有众神的画像，其中之一就是月神。

    眼前的白月女士，已经恢复了月神的容貌，月神的气息。

    很可惜，还没有月神的身份和月神的实力。

    一根权杖从虚空中飞来，落在了白月女士的手中。

    大量神力输入其中，银白红三色的杖身被染成了乳白色，白光继续向上凝聚，最终将最上方的三色弯月也染成了白色。

    白月女士彻底炼化了这根权杖。

    更多的神力继续凝聚，初一的弯月由缺变盈，转眼间变成了十五的满月。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白月女士的实力终于攀升到了顶点。

    这里是三月圣城，是她的人间神国。

    她有信心借用神国的力量击杀敌人，将对方的力量留在这里，然后花费几百几千年慢慢炼化，将自己推上更高的阶位，成为更强大的真神。

    “我为月神。”

    白月女士举起权杖，满月大放光芒。

    “我将代表月亮。”

    无边月光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

    “消灭你！”

    乳白色的光柱一瞬间击中了高文。

    “月神？呵呵。”

    高文没有躲避。

    他任由所有光芒笼罩全身，感受到那种纯正的神力在尽可能侵入体内，并在身体表面留下了一个个弯月标记。

    这只是开始。

    三月圣城一片光明，在这光明中出现了一道道或者弯曲或者形如满月的月芒，全部朝着高文飞来。

    就像千百个细小的刀片，要把高文这条巨龙活剐。

    高文微微一笑，抬手给自己加了十几个buff，释放半神领域，抵消白月女士不完善的月神领域，然后扇动翅膀，朝着对方飞去。

    一道道月芒击中龙鳞，发出金石般的锐利声音。

    高文继续往前飞。

    他的鳞片被月芒不断切割、消磨，同时又有圣光和自然能量出现，不断滋养不断修复。

    修复的速度太慢，很快所有鳞片被磨光，然后开始切削高文的皮肤。

    堪比龙皮的皮肤，并没有抵挡太久。

    一层又一层寒冰出现，然后在月芒的切削中化作碎片。

    高文喷出了烈火。

    烈火形成了一面面护盾，继续被切削。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文距离白月女士越来越近。

    月神之力驱逐了整个三月圣城的奥术能量和元素能量，高文的冰霜和火焰很快耗尽，然后是一层又一层的魔法盾、法师护甲。

    继续破碎，直到所有奥术能量彻底消失。

    绿色的光芒化作树皮包裹身体，然后消失。

    庞大的生命不断转化成邪能护盾，被攻破。

    然后是暗影。

    最终，所有力量全部耗尽，只有神力还在，高文终于来到了白月女士面前。

    几个不同的神域相互重叠、抵消，两位半神同时失去了瞬移的能力，白月女士能做的只有躲避，但她无论怎么飞，都飞不过拥有龙翼的高文。

    两人一直面对面，甚至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清对方。

    白月女士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不解。

    她不知道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半神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就算你神力仍在，但你的肉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付出那么多，只是为了接近我？

    靠的那么近，你会死的！

    虽然不解，但白月女士很清楚现在该怎么做。

    这是难得的机会。

    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逃跑，哪怕以自己的能力也很难接近，根本杀不死。

    现在对方主动送死，当然要让他如愿。

    白月女士立刻凝聚了一半的神力化作护盾，然后凝聚另外一半神力化作最强大的攻击，力求一击毙命。

    她更奇怪了。

    直到现在，对方居然还是没有防御，也没有攻击，没有使用任何神术，只是将全部神力凝聚在体内。

    你傻吗？

    看着稍微有些迷茫的白月女士，高文敞开怀抱，迎接白月女士的致命一击。

    所有的月光凝聚在月神权杖顶端，击中了高文胸口，刺入其中。

    他感知到了心脏在破碎，也感知到了生命力在不断消逝，还是不管，而是上前一步，凑到了白月女士面前，真真正正的面对面。

    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白月女士笼罩全身的大光球。

    “看来月神真的死了，你只是从她的破碎神格中重生，不是她。”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别人的半神，从来没和别的半神战斗过，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

    “战斗是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自然要不择手段。”

    “哪怕牺牲自己。”

    高文微微一笑，体内凝聚到极致的全部神力骤然爆发，化作血色的光芒，朝着对方的身体刺入。

    白月女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对方居然选择自爆！

    她连忙要跑，但高文死死的抱住她，除非立刻取消防御，否则根本没法逃。

    而如果取消防御，又该如何抵挡一个顶尖半神的自爆？

    半神自爆的威力有多大，她根本不知道。

    就像高文说的那样，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只有月神，他们三姐妹虽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敌人，但实际上从来没战斗过，没有经验。

    而现在，她要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