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次元要塞，奥术帝国的大杀器之一，当然比光明半神的真身更重要。

    大杀器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对付真神的，半神算个屁啊！

    虽然后者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似乎和这个世界的真相有关，但对于光明众神来说，肯定不是秘密，所以这是一个并不会太难被探知的秘密，而次元要塞属于不能错过的那种。

    距离这颗星球不知道多远，鬼知道除了这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前往。

    这要是错过了，是要抱憾终身的。

    这一刻，高文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大胆，没有冒险精神，应该亲自去看看才对。

    隔了那么远，光都不知道要跑多久，也没办法实时通讯，甚至都不知道米尔豪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巨鹰大帝和那位传奇法师又咋样了。

    次元要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地面。

    潮汐权杖召唤的毁灭性力量，随着炽天使的到来，迅速散去。

    作为光灵的升华版本，作为天使种族中的上位者，炽天使以无穷无尽的光明烈焰和战斗力著称，是和黑暗为敌的主力，此时此刻表现出绝对强悍的实力，手上的十字剑就好像用光明烈焰铸成的一样，身上的铠甲和披风也一样，代表圣洁的白色和金色彼此交融，每一次出手都能斩断几十根暗影触手。

    天使套装实际上是“光铸装备”，光明所铸，用的是光明神国特有的材料，相当于实质化的光，任何一件都是圣器，相当于品质较好的传说装备，不管是价值还是作用。

    炽天使就像一颗小太阳，它所在的地方一片光明。

    那些被潮汐权杖一同召唤过来的无面者、黑暗幽魂等，全部暴露。

    神圣烈焰落在了他们身上，将其点燃，很快变成了黑气或者灰气，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炽天使不愧是半神中的强者，单凭他自己，解决潮汐权杖弄出来的局面没问题。

    然而除了它之外，玛达尔大主教已经在调动神殿的力量，那位光明半神也飞到了低空，整个光明神殿都动起来了，所有光灵、神官、神殿骑士全部出动，甚至还在寻找外援，比如帝国境内其他地方的神职人员。

    这绝不是为了震慑贵族和展现力量，而是因为敌人太过于强大，不得不动用全力，不然不一定打得过。

    强大的当然不是潮汐权杖，而是握住潮汐权杖的那个人。

    启动仪式召唤麦尔朗恩的毁灭性力量后，高文直接将潮汐权杖扔在原地，而不是带走。

    因为还要用它来支撑仪式，召唤更多来自深海深渊的生物。

    如果拿走，仪式就会中断。圣器里的那点儿信仰之力，高文还真看不上。

    另外就是，潮汐权杖其实很珍贵，能够直接召唤麦尔朗恩力量的圣器可不多，这玩意儿里有比较特殊的恒定法术，也有麦尔朗恩的气息，隐藏在鹰巢城的深海教会成员绝对不愿错过。

    就像高文想的那样，当他来到折叠空间时，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来，握住权杖。

    然后忽然消失不见。

    只有深海教会的人，才知道潮汐权杖的真正使用方法，才能动用它的全部能力。

    在一名深海教会半神、甚至传奇职业者手上，它能发挥的作用，显然要比在高文手上好得多。

    光明很快照亮了整个鹰巢城，而更可怕的黑暗，隐藏在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

    某个地下密室里，一名潜行者从阴影中走出来，将手里的潮汐权杖向上一抛，在某种奇异力量的作用下，漂浮到半空中。

    随后，潜行者再一次消失，在暗影中默默等待。

    潮汐权杖不是唯一的漂浮物，除此之外还有5件，每一件都散发着不比潮汐权杖差的能量：

    一块品质极高的海潮之石，一颗比成年人脑袋还大的眼球，一根钢铁触手，一块水晶球，以及一把猩红色的匕首。

    整个房间刻画着纷繁复杂的暗影符文，看起来似乎要比皇宫密室的那些更高级。

    最重要的是，这些暗影符文形成的仪式法阵，延伸到了房间之外，不看到全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实际上，这个超越传奇级别的仪式法阵并不是一处，足有十几处，当然其他仪式法阵只是下级法阵，只有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其他仪式法阵的祭品，仅仅只是一些普通教徒和黑暗生物，而这里需要的祭品，要更高等一些。

    一名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兜帽的暗牧，忽然掀开兜帽，露出了满是暗影符文的光头。

    如果有人靠近了仔细观察，而这名暗牧又比较配和脱光衣服的话娿，会发现他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连汗毛都没有，只有密密麻麻的暗影符文，就像矮人帝国比较常见的符文法师和符文战士。

    暗牧平静的脱光衣服。

    前胸后背，除了暗影符文之外，还有诡异特殊的纹身，是上古之神的触手和眼球。

    他跪地祈祷，念念有词，要多虔诚有多虔诚，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

    他是一名传奇暗牧。

    传奇职业者都有自己的尊严，虔信徒不多。

    他不是虔信徒，他是狂信徒。

    祈祷完毕，暗牧抬起右手，虚空一握。

    那把猩红匕首出现在手中。

    他毫不犹豫，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匕首上有猩红的符文闪烁，血液不断从暗牧的胸口剥离，顺着血槽流入符文，然后变成血色符文，不断脱离匕首飞到半空。

    暗牧的身体不断萎缩，半空中的血色符文越来越多。

    足足过了十分钟，暗牧才彻底死去，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这还没完。

    匕首依然插在胸口，虽然那里只有骨头没有肉，但匕首被暗影能量支撑，更被手骨紧握，维持不动，普通人看不见的暗牧灵魂，被这把匕首刺伤，灵魂能量不断流逝，化作灵魂符文飞上半空，和血色符文、暗影符文交织，汇聚成一个三种颜色的立体模型。

    暗牧的灵魂越来越虚弱，最终消失不见。

    他把自己当成祭品，献祭了自己。

    一个传奇职业者当祭品，代价已经极大，这样的献祭足以引起神灵的兴趣，得到神灵的反馈，但还远远不够，所以不是全部。

    六件圣器看似没有规律的漂浮，然后旋转。

    六种同源的力量融为一体，然后向下发射，一道暗影光柱射入地下深处，却在某处忽然消失，进入到另一个位面。

    与此同时，另外十几处仪式法阵里，一名名狂热或者平静的暗牧、教徒，也纷纷用匕首刺穿了自己心脏，在贡献了其他祭品之后，贡献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

    差不过一分钟后，所有仪式法阵完成了校对和共鸣。

    每一个仪式法阵都集中了所有祭品的能量，变成一道道射线，和其他法阵相连。

    共鸣后的所有法阵，形成了一个静态整体，这是更高一层的仪式法阵，一个千年未见的黑暗仪式，已经开始，便再也无法阻止。

    深渊和现实之间的世界屏障，在仪式力量的影响下变薄，众神封印也在这一刻被强行突破，当然不是全面崩溃。

    众神封印就像一张网。

    是网就有网眼。

    渔网的网眼大小，决定了能捕多大的鱼，有良心的渔民通常会选择网眼较大的渔网，放走小鱼，可持续发展，但也有一些人会选择网眼较小的，不是他们不知道“竭泽而渔”的坏处，关键是有人喜欢吃小鱼，买方决定卖方。

    在众神眼里，魔界深渊的黑暗生物不是鱼，而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所以最初的众神封印，网眼极小，就连最弱小的生物都无法通过，甚至连一块石头都送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神封印的力量不断消耗，无法支撑这种密度的封锁，于是一些网线消失，将能量集中在其他网线上，网眼变大，开始有不少弱小的魔界深渊生物，有机会通过仪式，被召唤到现实世界。

    黑暗势力就这样在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慢慢壮大。

    网眼越来越大。

    到了现在，只要有足够的祭品，有足够好的魔法物品，黑暗仪式就能从魔界深渊召唤更强大的生物，甚至半神生物，网眼已经大到了足以让半神通过的程度。

    但也只能让普通半神通过，而像“利维坦”那样的顶尖半神，还不行。

    哪怕是这个级别的黑暗仪式，也无法召唤利维坦。

    它的作用是强行毁掉某些网线，从而将一部分网眼连成一体，变成一个更大的网眼，让虽然不如利维坦，但也绝对不差的东西通过。

    不是某个生物，而是一根黑色的利箭。

    世界屏障和众神封印形成的网，网眼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网眼，而是一种方便理解的形容，实际上网眼的大小，是能量层面上的，允许和不允许通过，也要看能量强度——

    哪怕是那些看似没有能量的普通石头，实际上也是有能量的，因为物质本身就是能量。

    花费那么大代价，甚至牺牲了一名传奇暗牧和十几名大师级暗牧，这根利箭自然不简单。

    它刺破大地和某座公爵府，射向半空中光辉夺目的炽天使。

    然后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前，钉在了他的心脏处。

    ……

    ……

    天使是纯能量生物，但也有心脏。

    据说光明主神创造第一个天使时，是以人类为模板，所以天使拥有和人类相似的外表和身体结构，只不过这些结构不是血肉和骨头组成的，而是完成了半实体转变的纯能量物质。

    既然是心脏，就是要害。

    这颗光铸的晶体心脏，被那根黑箭直接射穿，细密的裂缝不断出现，心脏却没有彻底崩溃。

    一丝丝黑气从黑箭中冒出来，最后就连黑箭本身都彻底融化，变成液体状的暗影能量，沿着裂缝侵入心脏的每一处。

    光铸的心脏变成了黑色。

    裂缝纷纷消失，一颗完整的黑心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像大师级的艺术品。

    早在被射中的那一刻，炽天使就一动不动，从天空中摔落，四仰八叉。

    而现在，他慢慢站了起来。

    黑箭融化成的暗影能量，从黑心中流淌出来，很快流遍整个身体。

    大部分暗影能量没在身体表面停留，只将金白色的天使变成了浅灰色，更多的暗影能量流入背部的三对翅膀和身上的光铸天使套装。

    于是在大量神官的注视下，炽天使翅膀变成了黑色，光铸套装也变成了黑色。

    成了影铸套装。

    炽天使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挣扎，但挣扎是没用的。

    光灵就像中低阶元素生物，没什么智商，受到高级光明生物的掌控，但天使已经是独立的个体，有丰富的知识和极高的智慧，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但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那根从深海深渊射出来的黑箭，是用麦尔朗恩的身体组织制作成的，那液化的暗影能量，本质上是麦尔朗恩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蕴含着他的精神意志，以及他的力量精华。

    两者都是自己无法对抗的。

    不到10秒钟，他脸上的挣扎全部消失，圣洁的面容变得冷酷，又冷又酷，看起来居然比原来更好看些，更有魅力。

    扇动翅膀，飞上天空。

    一阵阵惊呼声响起。

    不管是神官、光明骑士还是广大信徒，再或者那些无信者和异教徒，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一些古老的传说在脑海中浮现，这一幕注定会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记忆。

    远处的光明神殿中，玛达尔大主教看着眼前映照一切的光明之镜，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炽天使堕落了……”

    他喃喃自语，双手轻微发抖，心里苦涩无比。

    这么一闹，想要成为圣徒根本不可能。

    一名堕落天使的诞生，足以抹去他所有的功绩，一辈子都要为人诟病，也许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战死在这里，以灵魂形式回归神国，或许能得到众神的宽恕，转生成一名下位天使。

    玛达尔叹了口气。

    他不再去感知、寻找巨鹰大帝和并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折叠空间，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堕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