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来魔都的时候，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可以去接站。”李风子把拉杆箱递给明媚，他们只能送到火车站门口。

    “没问题。”叶南抬手挥了挥，和明媚一起走进火车站。

    从6月10日笔试到6月15日面试，中间有四天休息的时间，本来叶南是打算窝在剑持澪家睡觉的，但没想到桌游店那群人只要没课的轮流打电话来骚扰，就连一向讨厌他的卿瞳也凑热闹邀请他去兜风。

    于是只休息了一个上午之后，叶南和明媚就被拉着到处乱转，在迪士尼玩了一天半，又去海洋水族馆玩了半天多，还在衡山路酒吧一条街混了一夜，又去了外滩和新天地几家咖啡厅茶馆之类的地方，晚上聚餐过后还去看了场音乐剧，甚至去水库夜钓了一夜，就这样一直玩到面试前一天晚上。

    三天多时间，就像换班一样，谁没课谁就会来和叶南明媚呆在一起，也是得益于这种几个人之间相处的经历，叶南他们很快就和每个人都熟识了起来，也慢慢摸清楚了这些家伙之间的情感关系。

    也是托了环境氛围的富吧，在咖啡馆、水族馆之类的地方，身边只有两三个认识的人，大家多多少少都吐露了些心里话。

    比如那个长发女林枫，在水族馆的时候就目光茫然地说，下辈子想做一条鱼，活在小小的水族箱里面，只有她和喜欢的人在游。

    还有那个紫头发的宁南，就在夜钓聊天的时候评价了小松鼠未央——是个发自内心温柔的好女孩，只是她努力合群的样子看起来意外的蠢。

    朋克打扮的刘亚也在迪士尼玩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每个好孩子都有人疼。然后又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说——只是我没有。

    林玲也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宅女的模样，戴着黑色的圆框眼镜，背一个单肩小挎包，一边看德语音乐剧一边帮叶南他们做翻译，说到一些句子的时候会变得特别亢奋或者深情。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给叶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连之前叶南已经熟悉的卿瞳，也在湿地公园看落日的时候突然说：“我觉得我长大了。如果姐姐她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呢？她会笑我吗……她会高兴的吧。”

    “她会的。”叶南这样回答。

    在走过火车站的安检口之后，明媚问叶南：“前辈，他们说的那些话，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吗？”

    “哪些话？”叶南明知故问。

    “就是……说的时候，眼睛里绽开落寞的那些话。”明媚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落寞。

    “也许是真的吧。”叶南说。

    “也许？”

    “至少我相信是真的了。”

    两人找到候车区，座位都已经坐满了，就一起坐在行李箱上，背靠着背一人半边。

    “那，前辈也有这样的话吗？”明媚背对着叶南问。

    “应该有吧。”

    “会对我说吗？”

    “你会对我说吗？”

    明媚稍微安静了片刻，用一种缥缈又深沉的语气说：

    “在夜晚盖上被子的那一刻，我总算是感觉寂寞难耐，双手用力捂住胸膛想要温暖自己的心脏……这个世界上啊，没有能够诉说出来的寂寞，只有握在手里的思念。”

    说完，明媚焕发了开朗的语气：“我说完了，该前辈了哦。”

    叶南抿了下嘴唇，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说：“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会想象自己是只猫，住在没什么人的乡下，坐在河畔长满青草的水坝上，对着夕阳晃尾巴。”

    就是那片撂下自行车，和妹妹、张小北一起坐着看夕阳、喝汽水的河坝。

    “变成猫……也不错呢。”明媚低声说。

    “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明媚回头问。

    “因为我只有在感到自己弱小的时候才会那么想。逃避是没有用的。”

    “前辈太要强了啊。”明媚说着用肩膀顶了一下叶南。

    叶南一脸不爽：“我也不是天生要强的……”

    “可是我只需要在意现在的前辈就足够了。”明媚笑着拿头顶了下叶南的后脑勺。

    叶南和明媚要坐的车很快就进站了，z字开头的直达列车，硬卧车票。明媚在中铺，叶南在上铺。

    虽然只有不到六个小时，坐票一样可以，但毕竟卧铺等轻松，私密性和环境也更好。反正差旅费额度还没有用完，两个人就都买卧票了。

    把行李箱放在下铺的床底下，明媚脱掉鞋子爬到床上，对下面的叶南说：“要不前辈在中铺，我去上铺吧。”

    “不用了。”叶南两手一伸，抓住床边一个引体向上接支撑翻到了上铺。

    明媚把被子推到一边，睁眼躺在床上，叶南竖起枕头倚在上面半卧着，拿出手机开始默背单词。这段时间先是执行任务后面又一连玩了几天，他的几门外语都落下了。

    等了一段时间，火车开动，很快就驶出了城区，窗户外面渐渐出现了凌乱的树，黑色的电线，无人的麦田。

    “这就要去前辈的家乡了吗？”

    “嗯。”

    “这是我第一次去前辈的家乡哎。”明媚把手枕到头下面。

    “嗯。”

    “南哥的父母家人都很好吧？”

    “还好吧。”

    “可以住南哥家吗？”

    “不行。”

    “为什么？”

    “没有多的房间。”

    “前辈你不是有个妹妹吗？我可以和她住一起啊。”明媚转了个身子侧卧着，面对隔板。

    “我不想让她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所以……”

    明媚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就理解了：“你不想让我出现在她面前？”

    “算是吧。”

    “真是无情的男人啊……”明媚拉过被子盖住上半身。

    “抱歉。”

    “不，前辈不需要和我道歉，是我非要来前辈的家乡看看的，我不知道这会让南哥困扰。”

    “你既然这么善解人意，那我就更要道歉了。”

    明媚笑了下，抱住被子再次转过身侧躺着。

    “好好休息一下吧，到站我会叫你的。”

    “嗯。”明媚应了一声，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