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开了头，那些爱热闹的小辈先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攀比起来，世家大族中的老辈大都是活尖了的人精，只要不太出格，虽他们去了，还时不时暗里帮忙。反正有什么也有靖轩王担着。

    这比富的浪头一起，帝霆钧开始折腾了。他今年十二了，勉强从幼童里剥出来，算进少年人的行列里。

    原本他从陛下离盛京后就一直暂住靖轩王府，没了宫禁本来就自在了许多，近来开始无法无天了。

    少年人肆意任性，上无父母管教，身旁只有一个说话永远都温言细语还琐事缠身的兄长，他自己折腾着，便什么荒唐事都干的出来。

    最开始是当街撒撒铜钱，到处胡吃海喝，听戏喝茶，大肆消费，后来竟然演变到拿着大腚大腚的银子去打赏跑趟的，赏赐街角的乞丐。

    无论到哪，吃要最精细的菜，喝最上品的名茶，戏子唱的好，解了身上的戒指玉佩就抛，也不管多值钱。

    盛京城中多得是富贵少年，天不怕地不怕，遇上帝霆轩，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终日一堆豪门世家的少年，围着小王爷，东跑西游，夜半归家，日日变着花样的找乐子。

    渐渐兴起的奢靡之风在盛京城中弥散，世家大族大力纷纷开始了这样一日千百金的日子，展示出百年积累的富贵，高灯彩幔，明烛夜夜，焚香如土。

    腊月二十八早，盛京小王爷折腾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一大早，开了宫门后小王爷就进了宫，他将自己宫里存着的一辆马车驾了出来。若是寻常马车就算了，偏偏这辆马车极不寻常。

    马车通体白玉为基，金子包边描花，珠宝点缀，从硕大的东珠到血红的水晶，再有各色宝石，镶了整整一车，哪里是马车，简直是行走的珠宝库！

    马车因为镶宝太重不易拉动，小王爷从皇家御马场调了上等的汗血宝马来拉车，八骑的宝马拉着马车从朱雀大街堂而皇之的驶过，弄的众人瞠目结舌又赞叹不已。

    “小王爷！”

    “哇！好美的马车！”

    “小王爷也带带我！”

    平日里一起的少年人开始起哄。

    帝霆钧站在车辕上，大笑着，“给你们看个更热闹的！”

    他扬手一抛，一片金色灿烂的金雨撒下，金叶子一把把跟树上摘的似的。

    盛京奢靡之风由此被推入高潮。

    高门世家似乎生出要比皇族还要富贵的心来似的。

    一些世家子弟出门开始不带银子，带金叶子，开心起来就乱抛，折腾的不像样。

    也有清贵依礼的老儒向靖轩王道，“这颇不成个样子。小王爷太奢靡了。”

    靖轩王只是一笑而过，“少年肆意，本王会劝诫他的。”不过显然他并没有劝出成效来，小王爷还是一样疯，甚至花样越来越多。

    日子在纸醉金迷里水一样的淌过。

    即便是盛京城中的平民奴仆也因为四散的金叶子过了个富足的年节。

    初三初五弹指过，初八一开朝会，十五就闻得陛下御驾将抵京。

    十六日一早。

    盛京数道城门皆开，朱雀大街上卫兵齐列，重重宫阙，十六重门次第开。年节的喜悦还未散尽，昨日元宵佳节赏的灯还未撤去。

    陛下的车驾自大街一路驶向宫中。于朝凤殿见百官。

    一年新始，陛下与帝爵同临朝，甚至小皇子皇女都在，朝并无琐事，只是帝臣一阵寒暄，顺便歌赞了一番盛世景象。

    陛下言笑晏晏的夸赞，盛京正是华丽富贵，极好极美。

    众人还有担心陛下责备奢靡的，此时也完全放了心。

    十七日再开朝会时，陛下却猛出一招。

    普查！

    查人口、查土地、查资产。

    众臣只感不妙，这是查家底呀。

    “李尚书。”帝曦语和颜悦色道。

    户部尚书擦了擦汗出列，“臣在。”

    陛下依旧和颜悦色，“李尚书掌管户部，这田地、人口户籍都是户部的差事，本有既定的章程，都是依律处理。可朕寻访民间之时发现，有许多地方户籍混乱，田地不均。所以朕决定让户部重新对人口进行登记造册，重新核查田地的分属，亦造新册。”

    “至于各家各户资产……”帝曦语话说了一半。

    户部李尚书直流汗，户籍、田地重新登记造册，已经是大事了，还有资产？

    陛下话锋一转，“不如交给吏部吧。”

    吏部赵尚书忙道：“陛下，这钱财一事本该是户部之责。”

    户部李尚书忙接，“陛下，这臣实在难以为任。”

    陛下微微一笑，“赵尚书，李尚书已有户籍、田地需要重新登记造册。为免忙中出错，朕觉得，清查资产之事由赵尚书担任再合适不过了。”

    “朕深知，吏部众臣工，最是细心有为之臣，从不推辞辛劳之事。此事就此定了。”

    她环视一周，又道：“诸位臣工不要如此愁眉苦脸的。朕又不同你们抢钱，查清这些，只是全面细致的了解凤耀如今的国力，要制定发展大计，总要先盘点清楚家底如何。”

    陛下道：“朕也知凤耀极大，所以准备在盛京城和定西城试点推行，若是不好，再商议。”

    有人便像，那就搞乱了它，你就不折腾了。

    “朕决定从刑部抽一队官员，专门负责监察。朕相信咱们刑部的各位都有鹰一样的眼睛。”

    有人暗道，我们能装瞎。

    陛下拿了新政令出来，一通分派与各部，又赞扬鼓励带高帽，朝堂上商讨了几日，与二十日大朝会上确定了细则章程。

    大朝会上帝爵与陛下同至。有人要对帝爵的出现质疑，被吕相几句话顶回去。

    “今日正忙，能不能先把这些俗礼放一放！”

    “户部是已经整理好了吗？”

    “工部很清闲吗？”

    吕相一把年纪，今日太忙都折腾上火了，嘴上两个燎泡，却一改稳重只相，言辞激烈的很。为了不吵一架把老人家气出好歹来，大家只得暂时退步。

    只是后来还是吵了起来，为了细则。

    反复修改，陛下和朝臣从开始温声的商讨上升到声嘶力竭的商讨，一直折腾到午后才算完。

    帝爵从头到尾都存在感很低的不发一言。最后直到散朝大家都没有再想起来帝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