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推理篇：管家死亡真相八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老人，慢慢从梦中醒转过来，当眼眸睁开的时候，满地的鲜血即刻映入眼帘，无尽的恐惧和深深的罪恶感刺激着他的心灵，让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

    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老人很清楚这一点，之所以要独自留下，一半是因为害怕面对罪恶，另一半是因为……他那最后的恻隐之心。

    文玉雅是他哥哥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刑警和演员既然能够把他的事情给扯出来，那么他哥哥隐藏的最后的秘密，被揭穿的时刻也就不会远了。

    ‘钟声还没有响起来，也许不会再响了吧！’老人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再听到大钟敲响，因为最后一次敲响，就意味着诡谲屋的末日来临。

    他再次睁开眼睛，刻意不去看地上的鲜血，而是抬头望向天花板，代表苍老的皱纹蜿蜒在他脖子和脸颊的皮肤上，沟沟壑壑，如同没有修正过的路面一样。

    脑海中响起大钟刚刚建好时的模样，金属外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时，他确实只以为这是一口普通的大钟，除了报时，不再会有任何功能，可是事情远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管家死亡时，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大钟的‘真面目’，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老人的面部开始扭曲，瞳孔也逐渐放大，仿佛映照出了管家临死前那张痛苦的脸庞，他的整个人都开始不自觉颤抖起来。

    ‘看着你去欣赏无边的风景，看着你与父亲到同一个地方去。’在死亡生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所以他认为，杀死管家的人是文玉雅。

    也许在那个时候，文玉雅就已经将大钟最后的机关启动了。‘为了掩盖罪恶，她真的不惜毁掉诡谲屋吗？’老人想着，头颅微微左右摇摆，好似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样。

    诡谲屋上一代主人曾经说过，诡谲屋每天的时间必须保持平衡，又不能是正确的，老人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解释不清楚，真正知道其中关键的，只有他的哥哥和文玉雅。

    刑警们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诡谲屋里面充满了罪恶，根本就没有什么善良美好的东西，过去是，现在也是，那些孩子们，自从送出去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他曾经调查过几个过去熟悉的地点，都毫无收获。

    不过，他这样做不是关心孩子们的死活，而是为了抓住哥哥的把柄，夺回诡谲屋和财产的控制权。在将近2o年的时间里，他和哥哥把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拉下水，替他们掩盖罪恶，甚至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没有放过。

    想到亲人，老人的目光又暗淡下去，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不去找小雅呢？明明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知道小雅过得很好了。

    小雅是个重情义的人，一定会记得过去的恩情，即使不爱他，也会帮助他重新开始，在阳光下过上自由的生活。他何必要纠结于哥哥那份虚无缥缈的财产呢？

    现在想来，也许他纠结的根本就不是财产，也不是诡谲屋。他只是不甘心冒了那么多的风险，到头来却什么都要拱手让给哥哥，自己却弄得一无所有，去靠哥哥过去的女人生活。

    尤其是文玉雅来到诡谲屋之后，他的这种不甘心达到了顶峰，正是这个时候，让他下定决心留在地下，等待翻盘的机会。

    哥哥曾经写下过两本日记，一本是关于他们过去的罪恶，已经在偏屋火灾的时候被烧毁了。

    另一本记载了一个能够用梦境来预言未知事物的孩子永恒之心。那个孩子真的存在吗？他对此半信半疑，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遇到过与日记中描述相近的孩子。但他知道，哥哥一直想要找到办法，将罪恶的钱财洗白。

    也许这个永恒之心，就是哥哥的办法。

    那他为什么又突然洗手不干，把永恒之心关起来了呢？为什么要在钟楼上设下那最后的机关呢？

    真如文玉雅说的，是因为良心现吗？不，老人完全不相信他的哥哥会有良心现的一天，就像他也不相信自己哪天会做好事一样。

    当着刑警的面，他极力否认事实，不仅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也是因为不想他们问他更多问题，他害怕一旦刺激到文玉雅的底线，也许大钟就会再次显露出它恐怖的一面。

    密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大概是女警又过来了，他们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会消失或者突然死亡呢！老人想着，低下头看向那扇破旧的衣柜门。

    果然，不多一会儿，枚小小的头颅就从衣柜里探出来，问他：“于恰，你醒了吗？”

    “醒了，你们放心，我跑不了。”他慵懒的回答，并动了动被绑住的双手，提醒女警他被绑得很牢。

    枚小小没有在意他的手，而是说：“既然醒了，就过来和大家在一起吧，我帮你松绑。”

    “不去！我不想见到那些人的嘴脸！”他别过头，故意用生硬的语气说，心里的恐惧再次扩大开来。

    枚小小静静的看了他几秒钟，跨出衣柜，走到他面前问：“你在纠结什么？是没脸面对唐美雅祖孙吗？你干了那么多坏事，现在才觉得愧疚，好像晚了一点吧？”

    “我没有对不起小雅！”他愤怒的回过头来，却在一瞬间让枚小小看到了瞳孔中满载的恐惧。

    “你在害怕，于恰，这栋房子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我……”

    “事到如今，这是你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

    “我没有害怕！”

    他还想回避，可是下一秒，视线看到了出现在枚小小背后的两个女人，瞬间不知所措。

    那是唐美雅和雅雅，再次面对于恰，唐美雅的心情复杂，她不知道是该恨，还是应该原谅，而雅雅，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也许在小姑娘心里，她同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于恰。

    自以为找到了亲爷爷，那么信任他，却差点被杀，雅雅不能释怀也是正常的。双方都沉默着，于恰感觉空气在那一瞬间都已经凝固了，女警悄悄退到唐美雅祖孙身后，给他们腾出交谈的空间。

    好半天，唐美雅才勉强开口：“于恰，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对我来说，你都是当初那个将我一把拉出泥潭的人，我不会恨你。可是，你不该伤害雅雅，她那么单纯，那么爱你。”

    “你们为什么要过来？我怎样与你们没有关系！”避开目光，于恰倔强的说，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与唐美雅之间的情谊算是完了，再无修复的可能。

    他的态度刺激到了雅雅，小姑娘想要后退，被唐美雅紧紧拉住，让于恰开口是势在必行的事情，目前情况下，只有她们可以帮助刑警，努力压抑住心绪，唐美雅带着悲伤说：

    “于恰，我相信你对雅雅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当初你不会独独将她送到我身边来，这么多年来，我和雅雅一直都在等待着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雅雅叫我奶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给她吗？”

    “……”

    “因为我早就把你当做了自己唯一的归宿，即便是你死了，我也愿意用一生来祭奠。也许这些话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我还是想说，请不要再给生活增添黑暗，当年的我可以涅重生，你也一样可以。”

    “有罪的人是于泽，不是我……”

    “爷爷！！”

    一声清脆的呼唤猛地在虚空中响起，打断了于恰的话语，他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呼唤的源头。

    雅雅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嘴巴张开，整个身体依附在唐美雅胳膊上，喘息着，泪水从她漂亮的眼眶里不断滑落下来，一点一滴落在地板上。

    这一声爷爷，小雅雅用尽了力气，于恰感到心底深处什么东西正在碎裂，碎片一块一块跟着小雅雅的眼泪掉落，刺痛了他的神经。

    于恰心软了，他咬着牙，把颤抖的手指藏进衣服里面，再次避开目光，但紊乱的喘息声还是出卖了他，让枚小小感应到他的仿徨，女警不动声色等待着。

    ‘我该怎么办？’于恰的心在挣扎，雅雅的痛苦刺激着他仅存的一点良知。但这一点点良知，完全不足以让于恰坦然开口承认自己的罪孽，抛弃多年来藏在心里的那股怨气。

    虚空再次陷入可怕的寂静之中，终于，唐美雅闭上眼睛，把雅雅猛地往后一拉，送进女警怀抱，然后说：“于恰，如果你愿意将功折罪，今后好好对待雅雅，我保证，一定会倾尽家财为你赎罪，并等待你出狱，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你和雅雅，只希望你不要继续错下去。”

    说这些话的时候，唐美雅的心在滴血，看清楚于恰的真面目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你真的愿意？”于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他眼中开始透露出希望，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开始偏向。

    唐美雅郑重点了点头，回答：“我愿意。”

    “那么，枚警官，我还有一个请求，你们愿意答应我吗？”于恰转向枚小小问道。

    枚小小反问：“是什么请求？”

    “我可以告诉你们诡谲屋和文玉雅最后的秘密，但我不能保证自己说的百分之一百正确，因为很多事我也只是猜测。至于其他罪行，我不想在诡谲屋里说出来，跟你们回警局之后，我会好好交代，但你们必须算我自，而且，在诡谲屋中对你们的帮助，也可以算是减刑的条件吧？”

    “你！”枚小小明显愤怒了，她低吼：“你大概忘了，是谁启动机关，差点让三楼上的人都有去无回？你还想要杀了小航！”

    “如果不同意，我不会说出文玉雅最后的秘密，你们要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于恰露出无耻的表情。

    勉强压抑住怒火，枚小小略略思考一下说：“这样吧，自的事情，下山之后，我和小蒙会为你申请，之前犯下的罪行，你要保证全部老实交代。你帮我们解开诡谲屋最后的秘密，这件事我们也算你将功折罪，行了吧？”

    说完，女警又对唐美雅说：“唐奶奶，你先带着雅雅回去吧，我很抱歉，让雅雅再次受到伤害。”

    可是于恰却不打算让唐美雅祖孙立刻离开，他喊住唐美雅问：“小雅，我同意配合刑警，你能帮我松绑吗？”

    没有犹豫，唐美雅放开了孙女的手，转过身来蹲在于恰面前，开始帮他解绳索，于恰始终看着唐美雅，当她被迫凑近自己的时候，于恰突然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对不起，小雅，你不需要为我赎罪，好好照顾自己和雅雅。”

    瞬间，泪水模糊了唐美雅的视线，也把于恰心里最后的固执彻底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