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殿的大门敞开着，面对百翼龟龙的头颅。

    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一片，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遮挡。

    方运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

    黑暗之物仿佛黑夜一样，有色无形无相。

    方运穿过黑暗，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这里，根本没有一座大殿应该有的一切，地板、墙壁、屋顶、雕像、座椅等等等等，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一片星空。

    正前方，高悬三十二颗星辰，有的闪亮，有的暗淡。

    每一颗星辰都无比遥远，看上去非常小。

    每一颗星辰，都是不同的世界。

    方运本能地看向最亮的那颗星辰，那颗星辰不仅最为强大，也让方运感到最为熟悉。

    方运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被瞬间拉过去，仿佛置身于那颗星辰的外太空，可以尽情地俯瞰星辰的一切。

    眼前的这座星辰，没有大海，没有平原，没有河流，没有森林，没有云朵。

    只有山峰！

    从太空看去，整座星球布满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山脉，狰狞高耸。

    除此之外，任何其他东西都没有，只有山。

    在这颗星辰的最高处，方运看到熟悉的景色。

    那里山峰的外形，和自己的昆仑诸天之相一模一样。

    方运意识到，这颗星辰，便代表帝极。

    方运向帝极之星旁边那颗星辰看去，只觉眼前雷光闪耀，自己好像一头撞在巨大的屏障上，头晕目眩。

    方运急忙移开目光，同时意识到，这位可能是一位叫帝霆的圣祖，掌控雷霆之力，非常强大。

    突然，所有闪亮的星辰放大，最后有二十三颗星辰围成一圈，悬浮在虚空之上。

    这时候，方运可以看清每颗星辰的形貌。

    有的星辰完全是无尽的雷霆，有的星辰全都是海水，有的星辰充斥着强大的风暴，有的星辰如同美丽的田野，有的一片漆黑混混沌沌仿佛是鸿蒙未开的宇宙，有的则像是一个独立宇宙亿万星辰在向外喷发，有的星辰如同荒芜的死地由密密麻麻的尸骸组成，还有的星辰之上血海沸腾冤魂哀嚎……

    粗粗扫视所有星辰，方运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因为从中能感受到冷酷和邪恶的力量，更加清晰意识到，在传说中，帝族强大、智慧、伟大、无敌，但从来不曾有谁说过帝族仁慈。

    仁慈的族群，无法成为万界之主。

    对异族的仁慈，就是刺入自己心脏的利刃。

    方运缓缓深呼吸，用尽办法保证自己平静。

    刹那之后，每颗星辰的周围，都出现从三颗到十颗不等的月亮，那些月亮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只是纯粹的光球。

    接着，一层层的星环从每颗星辰周围向外蔓延，层层叠叠，散发着莫大的威能。

    方运知道众祖已经在竭力掩盖自身的气息，但自己的身体还是在慢慢瓦解！

    如果继续下去，整个身体都会化为虚无。

    方运看到，自己的皮肤竟然在一块又一块地消失，仿佛是埋藏在古墓中的尸骸被风吹拂，身体层层剥落。又像是原本金光灿灿的雕像，陆续被剥掉表皮。

    方运的身体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承受众祖所在之地，哪怕不是本体，哪怕只是分神。

    方运想要反抗，想要逃跑，但是，身体一动不动。

    “可怜的孩子。”

    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响起，随后，那个到处都是田园风光的星辰光芒一闪，周围的绿色月星外放柔和的光芒，落在方运身上。

    方运感到身体一暖，看到自己身体崩解的部分，长出一颗颗青草，一朵朵花瓣，随后，青草和花瓣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很快，方运的身体恢复如初，不仅如此，还感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生机。

    这种感觉，是吃圣体果的亿万倍！

    同时，方运感觉一层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挡住了所有圣祖的力量。

    “多谢帝和陛下。”方运微微低头，猜到出手是何人。

    “聪明的孩子。”

    “哼，这个孩子很野嘛！”

    虚空之中，雷霆闪烁，又旋即消散。

    “你当年，比他还野！”那个充满海水的星辰发出柔和的声音。

    祖殿内恢复了平静。

    方运反而放下心，这意味着，不是所有的圣祖都像帝极那样，进入不可名状的境界，还是能跟正常人交流的，不过，也可能只是短暂的错觉。

    接下来，方运沉默了。

    就见虚空之中，神光缭乱，光河隐现，每一颗星辰都在外放出各种各样的光芒，星环与月亮都在急速旋转。

    方运意识到，这是圣祖们在交流。

    “果然……”

    方运有种感觉，自己不是在看帝族的圣祖在交流，像是在看一群有生命的星辰在交流。

    方运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不恼，而是将神念和文胆之力集中在眼中和耳部，去看，去听。

    不这样倒好，这样一来，方运只看到自己置身于彩光洪流之中，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全是彩色的光芒在游动。

    同时，自己耳边只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连绵不断，让人联想到大量的星辰在不停相互撞击。

    仅仅过了一会儿，方运便头晕目眩。

    很快，方运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根据我之前的推断，他们虽然还是帝族，还是生灵，但从圣道层面来说，已经是另一种生灵，我不能用‘看’或‘听’这种方式来感知，我应该用超越普通五感的方式。”

    方运想了想，放弃所有纯粹的感知，存神收念，就见整个身体被圣念包围，又好像肉体被圣念替换。

    方运不再去看，不再去听，而是去感应。

    这一瞬间，虚空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什么缭乱的星光，只有一条条时隐时现的白色圣道轨迹，那些轨迹非常奇特，咋一看像是一条条线条，但仔细探知，便会发现那是由无数星辰、大陆、海洋等等连在一起的完整世界。

    前方都是一颗颗由无数圣道聚集交织的集合体，那些集合形貌各有不同，但因为散发着明亮的亮光，像是一颗颗巨大的太阳。

    那些淡白色的圣道轨迹都仿佛是星辰运行的轨迹，大多数时候都各不相干，但是，偶尔会有一些圣道轨迹相遇，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形成无数奇特的碎片，像是世界的碎片。

    从那些世界的碎片中，方运总能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