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了？”

    李娟半点没听出卓航的不快，“我告诉你儿子，她被车撞真和我没关系，她自己走路不看路的，管我什么事。”

    “被车撞了？孩子呢？”

    “真不管我的事，我只是在医院偶然碰到，我只是想和她说一说孩子的，现在要了孩子对你不好也是事实，我又没有乱讲。”

    “你和她说了不要孩子？”卓航问。

    李娟一脸理所应当，“说的呀，这事明明就对你不好，万一真的说你作风问题可怎么办呀。”

    “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真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出门没看路的。”

    “你当时在旁边？”

    “嗯。”

    “那孩子呢？”

    “当时就流血了，去到医院又是一滩血，应该没了吧，她还打电话过来想讹我，我是那么好讹的？”

    李娟甚至还有点得意，卓政和听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儿子从电话里爬出来。

    “应该？你当时在旁边你也没去医院？”

    “我去医院干什么，又不是我的责任，万一她胡乱攀咬怎么办。”

    “你也没打电话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

    卓航觉得自己这个妈不光是糊涂，这纯粹就是没脑子，“妈，那也是我的孩子。”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你还年轻呢。”

    卓航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妈沟通下去了，可是想问的还没问完。

    “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就过年之前吧，那天我正泡温泉呢。”

    “说什么了？”卓航了不关心她当时在干嘛。

    “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就是想讹我。”

    “她说了要讹你？”

    “那倒没有，我都没让她把话说出口，孩子没了正好，反正我有不喜欢她，李萌萌多好啊，她去找你了吧。”

    “妈，我最后再喊你一声妈，我这也算是妻离子散了吧。”

    卓航说完，不顾李娟的惊呼声，电话挂了。

    他扒了一下脸，过年前，他妈在泡着温泉，对田小夏恶语相向，把人往最恶劣的地方去想。

    孩子没了，自己却不知道，想到他刚刚隐约对田小夏没等他生出来的怒气，他想给自己两下，自己又干了什么呢。

    把人扔下就走了，没个交代。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回来又是将近一个月，卓航自责了，不对抗心理干预，说不定自己一个星期就能出来。

    卓航眼睛渐渐失焦，什么都没有了，爱人朋友孩子，就连亲人都露出了最可憎的一幕，人间不值得。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铁盒是田小夏第一次去港市给他带回来的伴手礼，进口饼干，奶香浓郁，酥脆可口。

    盒子里装着二十来封信，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田小夏给他写的，最开始是卓航同学，慢慢地变成了航哥，然后变成了阿航，偶尔会称呼他为卓航先生……

    卓航一封一封看，仿佛把这两年两个人之间的事回放了一遍，又把自己不再时田小夏的生活想象了一遍……最终，一切归于零。

    信件散落一床，卓航拿着最近一封，田小夏跟他说自己瘦了点，闻不了油腻，吃不下东西，想等他回去一起去吃牛排和蛋糕。

    只要你回来，无论多少牛排和蛋糕我都陪你吃，卓航想。

    卓航颓然地倒在床上，人间不值得，自己到这里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想有自己的成绩，然后呢？爱人孩子都护不住，有什么用，承认吧，你就是个loser  。

    连续好几天，卓航不训练，不工作，就是呆在自己宿舍，什么事也不管，就看信，围着田小夏给他织的围巾，看两个人发的为数不多的短信……

    代理教导员对单位情况不熟，很多事处理不了，也处理不及时，频频出问题，虽然只是小问题，但还是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上面领导以为是之前的心理干预不成功，甚至还让卓航出现了其他问题，单位特殊加上身份特殊，领导不得不上报。

    这一上报就上报到了顾淮栋父亲那里，被顾淮栋知道了，顾淮栋第一时间打通了卓航的电话。

    “喂，哥。”

    “阿航，怎么有气无力的。”

    “哥，孩子没了，小夏也走了。”

    “走了？也没了？”

    卓航估计自己完全没有再打电话的意识，“去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可不是没了。”

    顾淮栋发现和卓航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沟通，不过也算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症结在田小夏。

    顾淮栋也没交代卓航，直接挂了电话打给顾谦，他和顾谦还是熟悉一些的，顾谦虽然知无不言，可他知道的也不多。

    顾淮栋总算闹明白了，孩子是没了，可田小夏只是去国外了，吓到他了，他以为卓阳的事件又要重演了。

    问清楚了，顾淮栋又把电话打给卓航。

    这次不等卓航说话他先一阵劝说：“阿航，你们单位最近出了不少事啊，都报到我爸哪了。”

    “没意思，老婆孩子都没了，什么都没意思。”

    “阿航，田小夏只是去美帝了，她还会回来的。”

    “我找不到她了，她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呀，哥，我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能干什么呀。”

    卓航絮絮叨叨的话让人心疼，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个孩子一样，脆弱无助，再重的话，顾淮栋也说不出口了。

    “阿航，你这样不行啊，你愿意田小夏回来看到你这样？你要振作点啊，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她回来了，你照样护不住她。”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了卓航麻痹的神经。

    “对呀，她会回来的，她家人都还在呢，她回来了我就再也不能让她走了，再也不能让人可以伤害她了。”

    卓航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可是…哥，她真的会回来吗？”

    顾淮栋怎么知道田小夏会不会回来，这是这不妨碍他忽悠卓航，“当然，我给顾谦打电话了，你知道我和他熟的吧，他说了，会回来的，和他妹妹说了会回来的。”

    “她会回来，真的吗？真的会回来？”

    “当然啦，所以你要振作啊，你这样她回来了也不愿意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