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外百余位美人眼见冯小怜挨罚受打，却无一人吭声。各人神情迥异，或惊慌害怕侧目不忍看，或抿嘴偷笑忍不住痛快舒心，先前那位在人群里狠瞪冯小怜的世妇，毫不掩饰她见冯小怜被羞辱的快意，眼角眉梢嘴上的冷笑，仿似一点不怕人注意到。

    “你可知本宫为何罚你？”右昭仪张氏一面说一面自顾自左右抚弄她指上玉扳指，明艳艳的丹凤眼对冯小怜嘴角渗出的血视而不见。冯小怜被掌掴，自是不能回答，她也根本没有要冯小怜答话的意思，继续悠悠缓缓道：“本宫和昭仪娘娘叙话，无问不可以答、有问不可以不答，你区区一个从三品的‘世妇’，胡乱搭腔插话，是‘无尊卑之序’，这，是其一。”

    “帝后处事自有因循，你一贱婢只需遵循听命，何敢品头论足、说是道非？此为‘大不敬’，这，是其二。至于这第三嘛……”右昭仪张氏冷笑睨着冯小怜，没有继续往下说，只仪态万千转身对着左昭仪曹氏，笑容张扬、神情倨傲道：“妹妹管教姐姐宫里的人，姐姐不会怪罪吧？”

    右昭仪张氏嘴上说着“勿怪”，面上神色却丝毫无半点请罪之意思。

    右昭仪张氏越俎代庖，明里是在教新进宫的冯小怜规矩，暗里却是在给左昭仪曹氏难堪。

    在场一百余位美人各个都如人精一般，哪一个不识？诸女只坐等着左、右两位昭仪娘娘撕！逼。却不想左昭仪曹氏不仅神色如常一点不以忤，面上竟还带着笑，仿佛天下人都识得右昭仪张氏在借冯小怜不懂规矩之名羞辱她，唯独她没看破似得。

    诸女暗暗咋舌：这位老资历的昭仪娘娘还真是儒弱好欺。

    左昭仪曹氏笑回道：“妹妹这说得哪里话？什么姐姐宫、妹妹宫！诸姐妹不管住哪儿、与谁同住，不都是住在陛下宫里，伺候侍奉陛下、承皇后娘娘教导的么？”左昭仪曹氏看着右昭仪张氏，顿了一顿，继续道：“妹妹原是干练体贴之人，不嫌辛劳为皇后娘娘分忧教新进宫姐妹规矩，莫说姐姐不会怪罪，若叫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定要夸妹妹贴心呢！”

    右昭仪张氏一听左昭仪曹氏搬出皇后穆氏来压她，妆容考究精致的面庞微微一抽，闪过一丝不忿。她原意是要诸女看清楚，这后宫嫔妃里，谁才是“后宫第一妃”，却不想左昭仪曹氏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便把羞辱她的事情转嫁到了皇后穆氏那儿去。如今人多眼杂，若传到皇后穆氏那去，就算她不怕她，惹陛下不快也是她不愿的。

    “姐姐说笑了，妹妹哪儿敢越权代皇后娘娘教训宫嫔，不过是怕小蹄子恃宠而骄，冲撞了皇后娘娘罢了。”

    “妹妹心意，姐姐自然最清楚。”左昭仪曹氏见好就收，给右昭仪张氏台阶下，对冯小怜道：“小怜，昭仪娘娘位尊言重，轻易是不教宫嫔规矩的……”<!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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