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了，可是笑不达眼，“乖乖听话，好好当小白脸，我不会亏待你。”

    我骤然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画面，模糊的很不真切，可我没有疑惑的心情。

    脱口而出的是淬了刀子般恶毒的话，“沼泽地怎么没有淹死你？”

    人在恐惧与愤怒的复杂情绪中，得不到缓解便会找不到平衡点。

    尔后，就成了我这般模样。

    我不开心，她也别想好受。

    近似扭曲的疯狂。

    我看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狂喜，再是激动，却唯独没有任何的不悦。

    “你想起来了？”她又抓住我的衣领。

    逼迫我抬头仰望着她。

    蒋青的眸，闪动着灼灼的星光，那是从来都不曾看到的。

    可是，我却恨极了这样的她。

    “想起来又如何，没想起来又如何？”此刻，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

    “哼，没想起来？”蒋青的笑容顿收，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似是审度着我话中的深意。

    傅舞。

    记忆中的碎片突然拼凑起那个被我遗忘的角落。

    同一张脸，相似的性格，却迥然不同的处事作风。

    如果那天我没救她，或许今天的我，就不会再跟她有再次纠缠的机会。我想。

    心底，是浓浓的厌恶。

    跟当初完全不同。

    “我真后悔。”我直视着她的眼，没有逃避。

    人的情绪，是复杂多变的，那不仅仅是女人的标志，男人亦是。

    趋于生活，迫于处境的人，一旦被激发出不一样的潜力，他可以翱翔于天空，也能遨游于大海，可是也有一种人，被压抑的太久，哪天爆发的，却很有可能是毁灭。

    “呵，你有资格后悔？”蒋青总是能够很快地控制住自己显露的情绪，现在，她又是那个冷艳高傲的女人。

    当记忆的城墙被打开，我不能接受的是，这女人，是我主动招惹来的。

    有一句话是，年轻气盛时，总会犯下男人常会犯下的错。

    比如多情，不过，我不滥情。

    我欣赏的女人，到现在还能被我记住的，没有几个。

    而蒋青，正是被我遗忘的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

    跟蒋青领证以前，我没有跟任何女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我跟女人之间的交往，都是蜻蜓点水般的清澈。

    带起的波纹，仅仅是一圈又一圈，然后最终永远都是会归于平静的。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时候的我，也是个眼高于顶的男人，年轻既然气盛，总是高傲且孤独的，当时的我，在享受女人眼中的欣赏以及崇拜的同时，并没有想过要被男女情事所束缚。

    所以，我对每个女人都一样，靠近却不逼近。

    对于女人而言，却是致命的诱惑。

    “你喜欢我？”这个问题，我也同样问过蒋丽。

    只不过面对蒋青时，我更多的是用玩弄的态度。

    她带给我的冲击感，太过于强烈。

    “哼，你配吗？”蒋青的声音清晰且冷冽。

    我正想开口辱骂她，想到那些医生护士伙同这个该死的女人对我做出这么毁灭我自尊心的事，我就恨得牙痒痒。

    我脑子抽了才会问她这个问题！

    这不是在自找屈辱是什么！

    形婚以及丧偶式婚姻已在这个社会，非常普遍的存在，各不相干，才是我跟她最好的相处模式。

    带偏了的轨道，我必须把它扭正。

    以后，平淡的背后将是漠然。

    此时此刻，我无比后悔对着蒋青，产生过多的情绪，以前是愤怒，现在是因为记忆碎片带来后的复杂情绪，更多的是想要发泄。

    我想，此刻，我的思绪是乱糟糟的。

    不过，当我再次看向她时，我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受伤。

    这，不该出现在她淡漠的眼神中。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不是你最不屑的吗？”我问道。

    复杂的是人。

    当我这般想着，可是我脱口而出的话，却又是背道而驰着进行的。

    蒋青的唇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勾起的笑容是淡漠出奇的，她看着我，那眼神太过于深邃，让我下意识地撇开了眼。

    我微微蹙眉，低垂着眼眸，淡淡地深思。

    她不说，我永远不知道。

    以前，我们也没熟到什么都可以说的地步。只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星半点的交集。

    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刚才，那仅仅是下意识地询问。我想。

    话题有头没尾，就继续不下去。

    可能觉得无趣，沉默成为了我跟蒋青一同喜欢做的事。

    “楠子，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还跟我生气呢？”董冬出现的时候，蒋青已经不在我的病房里了。

    这时候，他搬来一把凳子在我的床头坐着，唧唧歪歪地说个没完。

    我睁着眼，背对着他。

    “楠子，亏我抛弃你嫂子，就怕你饿着肚子唱空城。”董冬这张嘴，已经练到了无人能敌的境界。

    “脸呢？”我转过身。

    不听医嘱的下场，就是疼。

    不能侧卧的我，平躺的腰酸背痛，想着侧卧能带给我心情的愉悦，却最终变成了酸胀疼痛各种不适。

    所以，董冬成了我缓解情绪的出口。

    “嘿，一大早，炮仗啊！”董冬翘起唇吹着热粥，唾沫星子乱飞。

    我嫌弃地叫骂道：“走远点，脏死了。”

    “卧槽，以前你还吃过我的口水，脏个屁！”董冬翻了个白眼，娘到了极点。

    可惜他不自知。

    我无语地看着他，“我们就是吃过一碗泡面，你能别说的那么恶心吗？”

    后悔的事多了去了。

    他横了我一眼，“你还别说，我突然想起你以前的事，大学那会，有个女人天天给你送吃饭盒，结果你都给卖了，后来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对方的哥哥找上门，那会你说了句什么来着！”

    我撇开眼，拒绝回答。

    董冬的过人之处，还有一个，那就是自娱自乐，自导自演。

    他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哥，民以食为天，吞之入腹便化为气，排除体内变为屁，只不过我是让自己富足生活水平的时候，让更多的人能够尝过你妹妹饭菜味道以后释放出不同的气息，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弥漫。”

    我的老脸一红。

    他还原了我当时说的话，相似程度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我也佩服自己瞎掰的本领，可是当时，我是在享受着生活的。

    “哈哈哈哈，楠子，我可是记得你当时差点把那位学长搞得精神失常。”

    “提以前的事做什么？”我讪讪地笑了。

    董冬笑够了，才说道：“这不看到你家那女魔头，我就想到以前的事。”

    我嫌弃地看向他，“把粥拿开。”

    他拿着勺子往他端着的飞满他口水的粥里舀着，我不给面子的又说了一句，“别恶心我，给我拿开，等等我吐你满脸你别哭。”

    “你这种人就该丢农村饿两天，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董冬斜睨了我一眼，将粥重重地一放。

    我笑笑。

    其实是没胃口。

    被女人碾压的心情低落。

    “楠子，你妹妹今天转院到这家医院了。”董冬又拿出一根油条，往嘴里塞着，有些口齿不清。

    “你说啥？”我听得不真切。

    但是他说的是我妹妹。

    “我说，你妹妹今天也在这家医院。”董冬咽下嘴里的食物，又重复了一遍。

    我一听，突然收起了笑容，定定地看着他。

    “干，干啥子，这么看着我，吓人。”董冬的眼神有些逃避，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冬子，兄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