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芷苒和马方玉并排走在闹市当中，在外人看来，她们根本就不像对立的双方，倒像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不过，与厉芷苒相比，马方玉显得拘谨许多，毕竟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放开，因为他怕自己一旦放松，说不定就会着了对方的道。

    也许只有与厉芷苒相处的时候，马方玉才会如此谨慎。

    过了将近一个钟头，在厉芷苒的感染下，马方玉逐渐放松下来，渐渐投入到这闹市的欢快当中。

    毕竟这是约定之日的前一天，过了这一天，也许就再也见到今日的场景了。

    虽然闹市中所卖的东西主要是与修真有关的，但不乏有人选择将一些凡间的东西带到这里来，毕竟修真者也是人，只要没有超脱七情六欲，对这些也都是有需求的。

    厉芷苒似乎对这些东西尤为感兴趣，在逛了好几个地方之后，终于在一处地摊旁停下了脚步。

    她双眼发亮地盯着摆在地摊上的一款饰品，乃是一对蝴蝶样的发饰，闪着金色之光。

    足足看了几分钟，厉芷苒都没有舍得挪开眼。这时，卖家看到了商机，赶紧凑了过来，问道：“姑娘莫非看上了那对蝴蝶发饰？”

    厉芷苒点头道：“不错，我看那蝴蝶发饰有些特别，所以有些喜欢。”

    卖家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光呀，不错，我可以以人格担保，这蝴蝶发饰确实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本身蕴含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听他这么一说，马方玉也来了兴致，仔细瞧了瞧那蝴蝶发饰，这才发现这蝴蝶发饰独特的地方。

    原来这对蝴蝶发饰都折了一半的翅膀，看上去却毫无违和感，若是凑在一起，又刚好能够凑成一对翅膀，如同互相携持的一对璧人。

    “不知道它有什么样的意义？愿闻其详！”厉芷苒好奇地问道。

    卖家摆好了架势，开始侃侃而谈。

    “这对蝴蝶发饰取名残璧，乃是一个有缘之人赠予我的。大约在十年前，我遇到他时，他生命垂危，在临死前将这残璧交到我的手里，并且告诉我，这残璧虽有残缺，却是他亲手所造，天下独一无二，寓意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然后，他就跟我讲了一个故事。话说有一对不被祝福的恋人，他们的爱情为天下所有人不容。为了能够在一起，他们不惜与天下为敌。不过，他们终究对抗不了天下所有人，最后被人所擒。然而，他们就算被擒，却始终手拉着手，宁死也不会放弃对方。为了逼迫他们放手，有人开始想出各种方法，包括用鞭子抽打他们的手，用烈火炙烤他们的手，用寒冰冷冻他们的手……最终，所有的方法都尝试了，没有任何一种方法成功地让他们自动放开。气愤之下，有人就砍断他们的手臂，通过这样的方法迫使他们分开，他们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然他们死后分葬在各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们会不会以另外一种形式生活在一起。”

    说到最后，卖家的语气有些沉重，与此刻的厉芷苒和马方玉的心情一般。

    这的确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残璧就是象征着断臂的恋人，情至深处，虽死无悔。

    不多时，厉芷苒从伤感中走了出来，道：“你把残璧拿给我看看吧！”

    卖家应了一声，赶紧将残璧拿过来，并交到了厉芷苒的手里。

    厉芷苒开始仔细打量这残璧，这才发现其雕工精致，绝非凡品所比。

    厉芷苒越看越是喜欢，她很庆幸能够在这里遇到这般美好的东西。

    见到厉芷苒的反应，卖家自然欣喜异常，因为他终于有希望可以将其卖出去了。

    “姑娘，你本就天生丽质，这残璧与你甚搭，若是能够戴在你的头上，必然相辅相成，定会把你衬托得更美。”

    听了这番赞美之词，厉芷苒微微一笑，目光从残璧转移到马方玉的身上，似乎带有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被厉芷苒盯着，马方玉不自觉心里一颤，心想她不会要让自己替她买单吧。

    卖家也看出了厉芷苒的意图，凭借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很自然地认为她与眼前的男子关系匪浅。看来，能否达成这个交易，眼前的男子才是关键。

    于是乎，卖家转而对马方玉说道：“我看公子你气质不凡，与这位姑娘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若是能够买下这对残璧，赠予心爱之人，便能象征着你们的爱情情比金坚……”

    卖家的话还没说完，马方玉立即打断道：“停！停！停！什么心爱之人，什么情比金坚，我跟她是普通朋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闻言，卖家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凭借他的经验，这女的表现出来的分明带有几分爱慕之意，可是这男的为何却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现在，他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一脸尴尬地看着旁边的厉芷苒。

    厉芷苒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面带笑容，道：“不错，你能把我当作朋友，看来已经进步了。”

    经她这么一说，马方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经意间地把她称为了朋友，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会这般看待眼前的女子。

    厉芷苒接着说道：“如果我要你把它买下后赠予我呢？”

    说出这话之后，厉芷苒的眼神如同一汪清水，死死地盯着马方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这一刻，马方玉不免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说她对自己也动了男女之情？

    很快，马方玉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凭他对厉芷苒的了解，她是天下最难以捉摸的女子，决计不能被她的表面所蒙骗。

    马方玉收敛心神，回道：“这个似乎不太妥当吧！”

    厉芷苒反驳道：“有什么不妥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此话一出，马方玉略感诧异，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确信向我讨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厉芷苒确信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相信你能够办到吧。”

    倘若如此，马方玉反倒松了一口气，之前的他一直不知道对方想要向自己讨要什么，心里一度认为她一定会为难自己，不曾想却是这个，那就好办多了。

    至于其背后蕴含的寓意，只要不是什么实际的东西，马方玉完全可以不用在意。

    心里打定主意后，马方玉向卖家说道：“把这东西收起来吧，我要了！”

    闻听此言，原本因为说错话而失去指望的卖家立时兴奋起来，赶紧向马方玉竖了一个大拇指，并回道：“好勒，我这就把它收起来。”

    话罢，卖家迅速找来一个木匣子，从厉芷苒的手中接过残璧，并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木匣子里。

    做完这些，卖家一脸笑嘻嘻地将其递到马方玉的面前，并向他比划了五根手指头，“公子，现在就把帐结了吧！”

    马方玉点头道：“不就是五两白银嘛，简单！”说完，马方玉正准备掏钱，却见卖家摇了摇头，显然是在否定这个价钱。

    “不会是五十两白银吧？行！行！行！今天算是便宜你了！”马方玉不缺钱，所以不想与对方斤斤计较。

    岂料，即便是开出这个价，卖家仍然摇了摇头，马方玉惊叹道：“难道你是想要五百两白银？”

    卖家回道：“一口价，五百两黄金，少一文都不行！”

    此话直接把马方玉和厉芷苒都惊住了，无论怎么看，这残璧也只是一个做功精致的凡品，就算背后的寓意不凡，也不可能值得了这个价钱，他这般胡乱开价，还不如去抢。

    反正不用厉芷苒掏钱，她倒悠闲地作起壁上观，马方玉则不满地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你这个东西为什么保存了这么久还卖不出去了，这么高的价钱，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买。”

    这倒说到了点上，卖家感叹一声，随后解释道：“不瞒公子你说，先前确实有好几名顾客都看上了它，最终都是因为这价钱而放手了。其实，我知道这价钱高得离谱，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初那人赠予我之时就已经说得很清楚，若要转卖此物，不得低于五百两黄金，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得到它。”

    听了他的解释，马方玉倒很意外，这卖家明知道这个价钱很难卖出去，却为了一个对已死之人的承诺而始终不曾降价，足见其是一个看重信义之人。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明缘由？”马方玉问道。

    卖家回道：“他确实说了，他说这残璧代表着爱情，本就是无价之宝，将来若是遇到了它的有缘人，定是要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得到，唯有如此，这残璧才能显现出它该有的份量。”

    原来如此，马方玉和厉芷苒都明白了，若是真正相爱之人，别说区区五百两黄金，就算再贵的东西也是值得付出的。

    比如说此时站在马方玉面前的不是厉芷苒，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凤青鸾，她若看中这东西，马方玉就算倾尽身上的所有钱财，也愿意将其拿下，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马方玉对厉芷苒没有爱，他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反倒是厉芷苒，嘴角弯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道：“对你来说，区区五百两黄金，换取几条人命，是不是很值呢？”

    看来，厉芷苒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东西了，马方玉露出一丝苦笑，想来她说的有道理，能用钱来挽回几条人命，倒不失为一件幸事。

    只是，他还记得刚才对卖家所说的话，“只有傻子才会买”，没想到转眼间，就回报到自己的身上了。

    马方玉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从自己身上掏出价值五百两的金锭，有些不舍地将其交到卖家的手里。

    “那，五百两黄金，一文不少，现在是不是该把残璧交给我了？”

    “那是，那是！”卖家一边接过黄金，一边将残璧递给马方玉。

    看到这么多黄金，卖家再也掩饰不住兴奋之色，他立即将黄金收好，随后开始打包，准备收摊了。

    这也难怪，有这么多黄金在身，谁还辛辛苦苦地摆这地摊干嘛。

    马方玉将残璧递到厉芷苒的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给你！”

    厉芷苒虽然欣喜，却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说道：“既是你送给我的，自然要亲手为我戴上才是！”

    闻听此言，马方玉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