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这个与纪时笙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张了张口，红着眼睛，对墨念轻轻点头：“嗯，我认识你，在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你了。”

    “可我并不认识你。”

    墨念见男人不动，便站起身，伸出拿着纸巾的手，帮男人擦拭脸上的泪痕，她平静的说道：“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也顺便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但……”

    男人抬起手，抓住了墨念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力度很轻。

    从墨念报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开始，男人对待她的态度，从言语，到动作，都从随意冷淡，变得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珍稀之物，生怕稍稍一用力就弄坏了。

    “我不会告诉你我们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男人看着墨念的眼神温柔又悲伤，“过去这个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要认识的，是现在的你，现在的墨念……当然，如果你强硬要找我问一个答案，我是不会拒绝你的，念念，我是无法拒绝你任何提问与请求的。”

    “……”

    墨念无法感知他人的感情，这点从十四年前开始，就没有变过。

    只是在这长达十四年的岁月里，她学会了从他人的表情细节，分析对方的情绪，不过出错的概率很大就是了。

    但此刻，墨念可以确定的是，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从眼前这位不知名先生的脸上，看到了名为“悲伤”的感情。

    “……我不会问的。”

    墨念开口，她用没什么变化的语气说道：“临夕和哥哥告诉我，在知道对方并不想回答，且答案对我并非必须要知道的情况下，没有必要逼迫对方给出回答。”

    “嗯，是个很好的道理。”男人淡淡的笑了笑，“那么……让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首先，从互换姓名开始。”

    “好。”墨念点头。

    “你好。”

    男人放下了墨念帮自己擦拭眼泪的手，接着朝墨念伸出右手，“我叫纪青墨，今年十八岁。”

    “我叫墨念。”

    墨念伸出手，握住了纪青墨干燥温暖的手掌，心脏的跳动不曾有丝毫减速，“今年二十五岁。”

    “可以多问你一些问题吗？”墨念又道，“有关于你身份的更多信息。”

    纪青墨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无论多少，我都会告诉你。”

    “嗯……”

    墨念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

    过了几秒，她开口道：“这个问题的形容可能不太恰当——请问你所用的这具身体，是纪时笙的吗？”

    纪青墨闻言，微微一怔，接着用略显诧异的语气问道：“你……猜出来了？”

    “也不难猜，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曾看过一些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书。”

    墨念为了分析他人的表情，曾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当然跟专攻这方面的学生或学者差得很远，但一些基础知识还是知道的，包括部分精神疾病的名词。

    “d.i.d——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墨念道：“纪时笙的病症名字，对吗？”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用大众较为熟知的名词解释便是——

    多重人格障碍。

    在许多影视剧小说里时常拿来当设定的一种疾病。

    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人，通常体内拥有多个人格，每个人格都是完整的，拥有属于他们独立的思考模式和记忆。

    这些分裂出的人格，可以有不同的性别、年龄、种族，甚至物种。

    如果没有第三方的介入，这些人格是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会拥有对方的记忆。

    若是用一个玄幻的形容便是：一个人的身体里，住了好几个灵魂。

    “念念，你真聪明，以前你可是……”

    纪青墨有些感慨，可说到这里，却顿了顿，又露出歉意的笑：“瞧我，刚才还在说忘掉过去的事，和你重新开始，结果还是不小心把你和以前相比较了。”

    “没事，我不介意。”

    墨念摇头，她看着纪青墨，说道：“可以继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看着墨念平静的面容，纪青墨心中浮起一丝怪异，脑海中想到更多有关墨念的言行举止。

    念念……

    是不是有点奇怪？

    纪青墨不解，但还是回答了墨念的话：“嗯，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患有d.i.d。”

    “不，不是你。”

    墨念纠正了纪青墨的用词：“是纪时笙，这具身体是纪时笙的。”

    “可我就是纪时笙。”纪青墨说出了一句让墨念意想不到的话。

    墨念不解的皱起眉：“你不是纪青墨吗？”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因为我讨厌纪时笙这个名字，我不想和他用同一个名字。”纪青墨提起纪时笙时，语气总带着若有似无的鄙夷与排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墨念有些茫然。

    “没关系。”

    纪青墨对墨念笑着说道：“你不懂的地方，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

    与纪时笙时常对墨念冷脸不同，纪青墨对墨念十分温柔。

    在纪时笙脸上没见过一次的笑容，墨念在纪青墨这儿见到了许多许多次。

    尽管两人是用的同一具身体，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以至于墨念从见到纪青墨的第一眼，就深刻明白——

    他与纪时笙是两个人。

    无论如何都不会搞混。

    “一般情况来说，人格分裂……”

    纪青墨开口，为墨念解释着。

    然而，他才刚开了个头，客厅另一边，忽然响起“嘀嘀嘀”的声音。

    有人用房卡，从外面刷开了房间的门。

    纪青墨皱眉朝大门口看去。

    可就在这时，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天旋地转的感觉！

    纪青墨瞪大眼：“什——”

    “唰。”

    与此同时，那个用房卡从外打开门的人，也推门走入房内，在看到屋内场景时，那人错愕的僵直住身体。

    “啪嗒。”

    大门自动关闭，接着便寂静无声。

    屋内三人表情各异。

    “念……念？”

    纪青墨除了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现在，正被墨念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了！

    墨念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门边的人，开口：“白助理。”

    “……嗯。”白助理神情微妙的看着公主抱纪青墨的墨念，这又是演的哪出？

    “白助理，你知道一个成语吗？”墨念开口，说的话却与现在的状况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白助理却有种墨念能把话圆回来的不祥预感，他犹豫了一下，配合问道：“什么成语？”

    “情难自禁。”

    墨念说道：“我实在太喜欢纪时笙了，所以现在这种状况你能理解吧？”

    白助理：“……”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