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敬清晨五点就起床，锅里煮着稀饭，去市场买了菜回来，弄了几个配稀饭的小菜，又清淡又有胃口。

    赵欢欢、赵飞燕和赵大川吃了早饭便准备去学校。

    赵欢欢打算先带弟弟妹妹去中心校报名，再去第N中学给自己报名。

    一走出家门就看见李锟和秦勉骑着自行车在门外等她。

    “飞燕，我带你去学校报名。”李锟热情地招呼。

    赵飞燕怯生生看了赵欢欢一眼，赵欢欢将口袋里的报名费掏出来给她。

    赵欢欢知道李锟对他们友善，父亲是学区校长，母亲又是中心校老师，带着赵飞燕去学校报名，还能跟赵飞燕的班主任打个招呼，让她以后多关照赵飞燕。

    赵飞燕成绩不好，在学校里没少受老师冷眼，班主任是个中年女老师，一言不合就拿铅笔盒敲赵飞燕的脑袋。

    “大川坐我自行车后面吧，”秦勉笑着说道，“我带他去报名。”

    有人代劳，何乐不为？但赵欢欢还是客气问道：“你们自己不用报名吗？”

    “我们都读初二了，是老生，迟一点去学校报名，没事的。”秦勉说。

    “就是，还能把我们的名额挤掉不成？”李锟应和。

    于是赵欢欢把赵大川的报名费也给了赵大川，目送弟弟妹妹被秦勉和李锟用自行车载走，正寻思着自己也得去买辆自行车，以后上学放学比较方便。

    第N中学离华富街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华富街在镇子最繁华的地段，第N中学则偏僻得多。

    去报名前不如先去买辆自行车吧，正想到这里，焦三凤带着赵小水就出现在视线里。

    “欢欢，欢欢……”焦三凤热情洋溢地呼唤，叫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快叫大姐！”焦三凤将赵小水推到赵欢欢跟前，说道。

    “大姐！”赵小水堆起笑脸，和焦三凤一样的尖细嗓门喊道。

    “欢欢，你早饭吃了吗？我给你送早饭过来。”焦三凤掏出两个包子递到赵欢欢跟前。

    这对焦三凤来说是下了血本巴结赵欢欢。

    赵欢欢知道她的来意，她是想来讨赵小水的报名费。

    “我吃过了，留给小水吃吧，小水的报名费我不会出的，我已经帮你负担了飞燕和大川的报名费，你别得寸进尺。”赵欢欢说着，没再看焦三凤，径自往前走。

    焦三凤拉着赵小水紧跟赵欢欢步伐：“欢欢，你误会了，我不是……”

    “既然不是来讨报名费的，那你赶紧回吧，我要去报名，忙着呢。”赵欢欢冷冷说道。

    焦三凤见赵欢欢臭着脸一副难以商量的模样，也没有继续跟上去，她知道她这个女儿现在很有主意。

    等赵欢欢走远了，焦三凤拉着赵小水折回身子重回华富街123号。

    看着高档的铁门，焦三凤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敲了门，郭守敬来开门，见是焦三凤，郭守敬热情说道：“三凤，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早饭吃了没？家里还有稀饭。”

    焦三凤晃了晃手里的包子：“我有包子，本来买给欢欢吃的，欢欢已经吃过了，爸，你吃包子吧。”

    焦三凤一向节俭，几乎早餐都不吃，只喝白开水，后来就落下了胃病，天天缠着赵欢欢带她去看病，叫天叫地。

    “三凤，我也吃过了，你既然有包子，那我就不叫你吃饭了，我现在有事要出门，就不邀请你们母子进门坐坐了。”

    焦三凤已经投过门向内看到房子内部的装修，那比猫婶家还要漂亮的装修让她眼睛都看直了。

    自己女儿的房子，她连进去坐坐都不能够，这让焦三凤郁闷不已。

    “爸，我有事找你。”焦三凤拦住郭守敬，心里想着找赵欢欢要不到钱，找郭守敬要也可以，郭守敬一向疼她。

    没想到郭守敬却说道：“三凤你是不是说小水报名费的事情？我身边没钱，钱都在欢欢那里。”

    郭守敬此刻不由慨叹孙女料事如神，也算准了他会心软，所以将他口袋的钱都拿走了，以防他偷偷拿钱给焦三凤。

    “三凤啊，”郭守敬语重心长，“欢欢还是个小孩子，她真的不容易，你看她已经负担了飞燕和大川的学费，也将弟弟妹妹接来，供吃供喝，你作为母亲的，也要适可而止。”

    没有要到钱，还被一顿数落，焦三凤心里窝火。

    “爸，大川和飞燕是弟弟妹妹，小水就不是她弟弟了？都是弟弟妹妹，她养了另外两个，偏偏不养小水，厚此薄彼，这样合适吗？让小水心里怎么想？”

    “小水心里怎么想？小水当然高兴了，以前你一个馒头要分给四个孩子吃，现在如果你有一个馒头就可以都给小水吃了，小水还能不高兴？”郭守敬的话将焦三凤堵了个哑口无言。

    从华富街回来路上，赵小水一边吃着焦三凤的肉包子，一边含糊不清说道：“谁要吃馒头？我喜欢吃的是包子，肉包子，妈你以后每天都给我买肉包子吃！”

    “报名费还没交，哪来的肉包子？”焦三凤慨叹，等交了赵小水的报名费，她可就没钱买肉包子了。

    赵欢欢来到一家自行车店，镇子上买得起自行车的人不多。自行车店铺的老板叫赵瑞，赵瑞有个独生子，长大后继承赵瑞衣钵也开了自行车店，还兼顾修摩托车。

    赵瑞娶的老婆在镇子上有颇多表姐妹，其中一个表妹叫邓丽萍，是筱胜利情妇之一。

    赵欢欢做月子的时候，筱胜利就和邓丽萍去开房。邓丽萍还给赵欢欢的小灵通发短信，用特别难听的话咒骂赵欢欢。

    当时，赵欢欢因为怀孕考虑到手机辐射大，就换了小灵通，小灵通号码只有筱胜利一个人知道。

    当邓丽萍给赵欢欢的小灵通发短信，骂她：最近你老公没给你塽，你不舒服是不是，赵欢欢简直惊呆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污言秽语，世界上也有这样的男人，可以在旁边看着别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子污言秽语。

    赵欢欢到死都觉得好笑，自己一辈子怎么就跌入这样一个泥沼，惹了一身骚？她是个多么清高的人，怎么会与这样一群下三滥为伍，被这样一群下三滥羞辱？

    而邓丽萍的表姐在镇子沙拉斯对面开着一家杂货店，每天涂脂抹粉，打扮得美美的，就像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应该称她为杂货西施。

    杂货西施对于邓丽萍破坏别人家庭的行径不但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常常在偶遇筱胜利时开玩笑，用邓丽萍的话题去逗他。

    有次，筱胜利去KTV鬼混，赵欢欢去找人，就在KTV门口撞见杂货西施对着筱胜利媚笑：“胜利啊，你是不是想丽萍了？丽萍她就在楼上，你要不要上去看她？”

    赵欢欢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坠落一个屎坑，怎么会和一群屎搅和了一辈子？

    而此刻，赵瑞的儿子赵大坑在成为邓丽萍表姐夫之前还是个少年，又矮又墩的身材，脑袋比雷佳音还大，像一只胖鸭子从店内走了出来。

    赵欢欢看着他，本能流露出厌恶。

    上辈子，赵大坑被老婆吹枕头风，因为邓丽萍的关系，每次看到赵欢欢都吐唾沫，甚至恶言恶语。

    赵大坑是天生的小人，没有好基因，又没有后天的教化，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看见赵欢欢走进店内，赵大坑立刻一脸怒容：“不买自行车，别乱摸，滚出去！”

    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赵欢欢大声向内喊：“老板，我要买自行车！”

    赵瑞闻声走了出来，看见赵欢欢，他也脸上露出不耐烦：“小姑娘，自行车一辆要一百多块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

    “听到了没，要一百多块，你快滚出去，不要进来碍老子的眼！”赵大坑叫嚷着。

    “原来你是老子啊，我还以为那位大叔是老子呢！”赵欢欢看着赵瑞，笑了笑。

    赵瑞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坑，还不收拾一下，滚去报名！”

    “你报名费还没给我呢！”赵大坑向赵瑞伸手。

    赵瑞掏出钥匙开了柜子的抽屉，然后面露难色，“怎么柜子里没钱？是不是你妈把钱都拿走了？”

    “你们家既然忙着去报名，那我去其他家买自行车好了。”赵欢欢说着走向赵瑞隔壁。

    赵瑞隔壁也是一家自行车店。

    “买不起快滚！”赵大坑粗言粗语。

    赵欢欢也不理会他，故意在两家店之间的位置大声说道：“老板，自行车来一辆，不要一百多的，太便宜了，两百块以上的来一辆。”

    赵欢欢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绿色的百元大钞，故意在赵瑞父子看得见的地方甩着。

    很快，赵欢欢就在赵瑞隔壁的自行车店买下一辆自行车。

    “小姑娘，骑自行车要小心，别摔倒。”老板夫妻俩是一对老实厚道的夫妇，不放心地叮嘱着。

    “放心吧，叔叔阿姨，你们家自行车质量好，款式又漂亮，我骑着安心，不像有些店铺自行车才一百多块，质量肯定很差，还有些人做生意儿子称老子，没把自己家爹放眼里，狗眼看人低，这样的儿子只会坏老子的生意，再不管教，老子的店趁早关门好了。”

    赵欢欢故意大声说着，然后在赵瑞父子的目光中骑着自行车离开。

    还没离开多远，就听见赵瑞打骂赵大坑的声音：“还讨报名费！还讨报名费！没有生意哪来的报名费？你不是自称老子吗？我喊你爸好了，你个坑爹的败家子！”

    赵欢欢唇角一抹笑意，骑着自行车向第N中学而去。

    自行车走街串巷，渐渐离开人居，向镇郊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平地上一座学校，那就是第N中学。

    学校附近是一座三观堂，供的是观音菩萨，香火颇旺。

    熟悉的风景一路而过，赵欢欢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了校门口，正在停车，就有人在背后叫她：“欢欢！”

    赵欢欢回过头去，见一个漂亮的女郎映入眼帘：二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