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心虚，不敢看尹玉堂的眼睛，只能试图蒙混过关地耍嘴皮子：“你我是夫妻，哪儿能赌咒发愿的说这种话呀。你快别闹了，这是在江家，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

    江颜从来都没想过，自诩老流氓的自己，居然也有担心影响不好的一天。

    尹玉堂不放手，只是眸光幽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江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说不能……不能喜欢我。”

    最后三个字对尹玉堂来说像是是什么极大的负担。

    他说的沉重，也不知是看错还是当真，江颜觉得他眼圈好像都红了。

    江颜突然无名火起。

    如果尹玉堂就安安生生的和李仁之在一块儿，不追究她这些问题的话，她就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但现在尹玉堂是在干什么？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他一样。

    明明……明明贪心的人就是尹玉堂！

    她一咬牙一跺脚，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你非要我说什么说！”

    她拼命想甩开他的手也甩不开，只能瞪着一双桃花眸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与李仁之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夜宿皇宫，还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说为什么！你本身性取向就不是我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着面前的人怔愣了一瞬。

    旋即，尹玉堂红了眼眶。

    他一双眸子里似乎泛着几分水光，又带着几分愠怒，像是想要就此拂袖而去，却又不敢。

    尹玉堂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江颜也被这一出搞得心烦意乱，干脆用空着的手去掰尹玉堂的手，嘴里语速极快地道：“你也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我也不介意给你们当挡箭牌。但我可求求你了，别这么追着我问为什么了。我喜不喜欢你的有什么用？就算我能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能喜欢我。”

    尹玉堂的力气极大，江颜说什么也掰不开，她干脆自暴自弃，对尹玉堂翻白眼道：“你能先放开我吗，我觉得我要被你掰断了。”

    之前新婚夜的时候，尹玉堂不是很讨厌被她碰到吗？

    她还以为尹玉堂厌女呢，他不想被碰，倒是松手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尹玉堂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松开手，却又扯住她的袖子。

    那么清风朗月的一个人站在那红着眼眶，江颜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受不住，只能放软口气，试图和尹玉堂讲道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总不会杀我灭口吧？”

    现在的尹玉堂身上没有杀气，但是那股子情绪却压得江颜喘不过气来。

    浓重到让人都跟着心酸的悲伤。

    “江颜。”尹玉堂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涩然，“我……你即便不喜我，也不必如此折辱我。”

    “谁……！”

    没等江颜跳脚问谁折辱他，就听见了尹玉堂的下一句话。

    “江颜，我心悦你。”

    普普通通六个字，每个字江颜都认识，串在一起入耳的一瞬间，她却觉得心脏停跳了一瞬间。

    连大脑都是空白的。

    尹玉堂说什么？

    心悦谁？心悦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我与圣人并无龙阳之情，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也只是君臣。”

    尹玉堂的声音缓慢，却带着藏不住的委屈与难过，他吐字清晰，却让江颜觉得心都揪揪着。

    “江颜，我心悦你，并非旁人。”

    他也不知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更不知江颜是从何得出他与李仁之有什么龙阳之好的，只当江颜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自幼读的是圣贤书，江颜此番说法称得上是侮辱。

    换做旁人，他应当冷言几句，拂袖而去。

    可这是江颜。

    是他的江颜。

    他不敢扯她的手腕，不敢碰她。

    怕弄疼她，更怕她不喜。

    江颜前几日才说过不能喜欢他，她对着江辰笑，对着旁人露出笑脸，独独对自己像是遇见什么洪荒野兽，只知道躲开。

    他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甚至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知该如何挽回江颜。

    所以眼下他只能扯着江颜的袖子，眼圈红了仍不自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给江颜听。

    “江颜，我心悦你。”

    江颜抬眸看着他，脑子是空白的，人是傻的。

    一句又一句的“我心悦你”砸在江颜的耳朵里，她的心都要跟着化了。

    谁能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站在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喜欢？

    她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除了好看的过分之外，她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尹玉堂不是李仁之的。

    这副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样子只有她能看见。

    江颜脑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她扯住了尹玉堂的领子。

    尹玉堂愣住，不解其意，只能靠近些让她扯着。

    江颜这样却仍旧不满意，扯着他的衣领往自己身边扯，恶狠狠地道：“你就不能低头吗！”

    尹玉堂依言低头。

    还没等发问，就觉得一个十分柔软的东西侵略过来。

    带着江颜身上的香气。

    江颜像是地痞流氓一样地亲了尹玉堂一口，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郁结一口气全都散开了，她恣意地蹂躏着尹玉堂的这张脸，只觉得畅快。

    嘿嘿嘿，这美人儿是她的了！

    是她自己的！

    她可以不用每天担心李仁之来和自己抢人了！

    她蹂躏得正欢，却发现手下的美人像是被她亲傻了，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干嘛？”江颜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都是控制不住的傻笑，“傻了啊？”

    尹玉堂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神色惶恐地看向她，声音都有些发软：“你干什么？”

    “我亲我自己夫君，有什么不行的吗？”江颜突然上位，只觉得得意猖狂，嘴下也开始满嘴跑火车，“还有人规定自己的夫君都不能亲了吗？”

    尹玉堂愣愣地看着她。

    江颜心里头那头小鹿都要从胸膛里面撞出来了，现在越看尹玉堂就越觉得喜欢，巴不得把他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她见尹玉堂还没能回过神，干脆就扯着他往房间里面走，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亲一下就傻了，这抗击打能力也不行啊，得练。”

    尹玉堂一直到被按在江颜的榻上，脑子里还是有些运转不过来，只是看着她，晃神地想着这是江颜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江颜直接按倒在了床上。

    “尹瑜，你这也不行啊。”江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间带着的都是笑意，她一只手戳戳尹玉堂的脸，“被亲一下就傻掉了，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

    不知想到什么，尹玉堂的耳尖微微有些发红，他只觉得两人如今的姿势不太合适，便皱眉道：“你……先起来。”

    江颜简直太喜欢他了。

    平时看着高岭之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结果现在居然这么纯情，简直太要命了。

    像是小奶狗一样，她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疼。

    “尹瑜。”江颜这么想着，就真的扑到他的身上抱住他，在他的胸膛上蹭来蹭去，“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么可爱的人居然是她的，她简直想要和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

    尹玉堂居然喜欢她。

    这么可爱的人居然喜欢她！

    “你再说一句你心悦我好不好？”江颜趴在他的胸口，小小声地开口道，“尹瑜，你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她有种说不出的窃喜。

    尹玉堂喜欢的是她，不是江四娘。

    真的太好了。

    “你说话呀。”江颜半天都没听见声音，便直起身来看着他，“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尹玉堂不想答应，就只是看着她，眸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有种大胆的想法，却不敢向江颜求证。

    江颜如今的所为……是……也同他有一样的心思吧？

    “不好。”

    尹玉堂寒声开口，紧张到连手都是在颤抖的。

    结果话一开口，江颜就不愿意了，江颜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然后直接从他身上爬起来，委委屈屈地缩到床角去，缩成一团嘤嘤嘤。

    “你才刚刚说过喜欢我，现在就变心了。你果然不是个好人，渣男，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江颜演技卓绝，一开口的时候听上去真的带着几分哭腔。

    尹玉堂看见她这般顿时慌了，起身伸手想要碰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想江颜却拍开他的手，又转了个方向背对他，委屈道：“我懂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现在觉得我是你的人了，所以你就不宠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刚才还说你喜欢我的。”

    尹玉堂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

    他看不出江颜是故意逗他，只当江颜是真的伤心了，便慌张地道：“江颜，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江颜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就轻哼一声道，“反正你不说喜欢我了，你不爱我了，我生气了，尹中书不来抱抱我我就不会消气的！”

    尹玉堂听她生气，更是着急，正要解释，却突然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半晌，江颜听见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