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堂的眸光阴沉一瞬间，又恢复原状，伸手摸摸江颜的头发，温声开口道：“你想让我看着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就把江颜给问住了。

    不过江颜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被这么小小的问题给阻拦？

    她扬起眉梢，一脸的理直气壮，开始对尹玉堂耍无赖：“你就看着我不行吗？是我现在不好看，不够吸引你吗，你还不想看我？”

    见她这样，尹玉堂眉眼间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来，他伸手握住江颜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一下，声音依恋地开口道：“够，想看，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这么活泼的江颜，他看一辈子都觉得欢喜。

    江颜顿时心生得意。

    不管江颜再怎么活泼，来大姨妈身体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她睡得很早。

    尹玉堂一直在江颜的床边，坐着给她念话本子，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等她睡着之后许久，尹玉堂人还在盯着江颜的睡颜，眸光带着几分依恋，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有脚步声停下来，云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像是怕吵醒屋子里的人一样，云生的声音小到不专心根本听不见。

    “主上。”

    尹玉堂如同大梦初醒，他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抬脚往门外走去。

    两人一路往书房的方向走，云生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这会儿在尹玉堂身边，便直接开口道：“主上，我有句话……说出来您要是不高兴，就当是我胡说八道。我觉得夫人不对劲。”

    向来护短的尹玉堂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一眼云生，转回目光淡声问道：“为何？”

    见尹玉堂没有训斥自己，也没有不听的意思，云生赶紧趁着他没反悔之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过一次，他说完之后，才为难地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夫人都不应该会北狄的语言吧？夫人可是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京城的，又没接触过北狄的人，她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不想，尹玉堂却是微微摇摇头，淡声开口道：“她应该会。”

    “啊？”云生不解。

    只是，尹玉堂却似乎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在书房里坐下道：“不用伺候。”

    云生憋着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一瞧见主上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云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退下。

    反正主子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他只要执行命令就可以。

    至于夫人那边……

    希望夫人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书房的烛火燃起一夜。

    ——

    江颜早上懒洋洋地醒过来，一摸身边的床榻又是凉的，就猜到昨天晚上肯定没人回来和自己睡。

    也不知道朝堂的什么事情这么忙，让尹玉堂好几天都不能好好休息，就他那小身子骨，真的扛得住吗？

    一直到坐上进宫的马车，江颜还在琢磨这个问题，她带着准备好的扑克和麻将，准备进宫去给各位娘娘解解闷儿去。

    “鹤见啊。”江颜到底是心里藏不住事儿，忍不住问鹤见道，“你们家主上最近都在忙着干什么呢，怎么天天都不好好睡觉？昨天人又在书房睡一晚上吧？”

    鹤见嘴快，对江颜又没什么防备，顺口就来：“主上哪儿是在书房睡一晚上？主上昨儿压根就没睡，我瞧着书房的烛火亮一晚上，今天一早又早起去上朝的。夫人您有空的话，就劝劝主上吧，这么拼也不是个办法。回头事情没办成，主上先病倒。”

    江颜闻言人就长叹一声，问道：“什么事儿啊，让他这么忙？”

    鹤见噎一下，最后想起尹玉堂以前的吩咐，一咬牙道：“还能是什么事儿，不就是江家和越王府想造反的事情吗？最近越王府越来越蠢蠢欲动，主上为保证圣人的安全，最近操碎心了。”

    李仁之本身就有些好战，并不介意越王府的行为，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尹玉堂作为人臣，总不能看着皇帝就这么以身犯险，一边要拦着跃跃欲试的李仁之，一边还要管越王府的事情。

    尹玉堂自然忙碌。

    江颜在心里面给李仁之记上一笔，然后才叹口气，无奈地开口道：“那等今天晚上尹瑜回来我就好好劝劝他。这日子不能这么过啊。”

    就算是再怎么忙，尹玉堂才是她的宝贝，她不能看着尹玉堂为李仁之的事情变成这么心力交瘁的样子。

    在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江颜就没多想。

    在进宫之后，她第一个去的不是江凝的寝宫，而是去的太后的寝宫。

    “太后——”江颜一进门就拉长声音，甜糯糯地喊着太后，进门后乖巧地行礼道，“阿颜想您啦，就来看看您。”

    太后倒是看她一眼，笑着道：“你这丫头，是来看你阿姐的吧？怎么，是怕我欺负你阿姐，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的？”

    太后说话的时候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所以江颜也没当真，就只是笑嘻嘻地凑过来，开始撒娇。

    “太后——”江颜声音软糯糯的，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心里发甜，她从黄泉的手上接过自己带来的扑克，对太后道，“阿颜这是特意给您带的有趣的东西来的。”

    太后瞧着这东西新奇，便也起几分好奇的心思来，看向江颜问道：“这是什么？”

    “是玩的。”江颜笑着眨眨眼，对太后道，“是阿颜胡思乱想出来的，还没想好要叫什么名字呢。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福气，让太后赐名？”

    太后倒是不介意这个，反而是笑着道：“你先和我说说，这东西是怎么玩的？不就是几个竹片吗？”

    这一点，江颜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她先是将最简单的摆扑克教给太后，确定太后了解之后，江颜才让黄泉和碧落一起过来，开始给太后示范斗地主的玩法。

    太后看着他们玩过一局之后，就摆摆手，按着脑袋道：“你们这乱七八糟的，我是看不懂。我倒是觉得，你最开始说的还挺有趣的。阿颜啊，来再给我示范一次。”

    江颜笑着答应下来。

    等教会太后之后，江颜才眨眨眼，看着太后问道：“您看阿颜想出来的这小玩意，能让您排解一下平常的无趣吗？”

    在这深宫大院又是没有手机，又是没有游戏的，江颜都不知道这些人每天都要干什么。

    既然江凝等人觉得无趣，那想来太后也会觉得无趣，她才特意给太后送来的。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太后也知道江颜做这些是为什么，就只是笑笑摇头道，“你自己想出来的玩法？倒是想出来的……很完整。”

    听着这话，江颜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是一沉，她下意识地甩锅给江辰，一脸无辜地道：“太后，阿颜骗您了。”

    太后扬眉：“怎么？”

    “这个其实不是阿颜想出来的……”江颜摸摸鼻尖，有些心虚地笑笑，开口道，“这其实是阿兄教会我的，我觉得有趣，又想着太后您肯定会觉得无聊，而且阿姐在皇宫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就想着给您带进来。”

    江颜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吐吐舌头，小声道：“这不是想着让您夸夸我，就将功劳拦在我的身上啦。要是您想赏赐的话，应该给我阿兄的。”

    不知是不是江颜的错觉，太后听见这话之后，神色便柔和几分，无奈地看向江颜道：“你呀。”

    江云瑾向来都是在三教九流之间流转的，就算是会些什么东西，也不算是稀奇。太后也没多想，就只是摆摆手道，“天色不早，你先去见你阿姐吧。不是还要将这个东西送过去吗，还要教会她吧？别耽误一会儿，到宵禁的时候了。”

    太后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都十分体贴，江颜笑一笑，也没说别的，就只是道谢之后离开。

    等出太后的寝宫，江颜才唱出一口气，她低声对黄泉道：“你一会儿出宫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去给我兄长送消息，就说，这个东西我说是他做的。”

    黄泉连声答应。

    虽然江颜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刚刚太后对她的感情绝对算不上是善良。

    这人有问题。

    江颜拍拍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她松口气道：“走吧，我们去见阿姐。”

    只是，此刻的江颜还不知道，她今天的受惊不仅仅是这么一会儿，接下来还有。

    江颜到江凝寝宫的时候，就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李仁之，

    看见李仁之，江颜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

    好家伙，尹玉堂现在在为李仁之的生命安全每天晚上睡不着，李仁之倒是天天在温柔乡。虽然她也很想和神仙姐姐在一起不分开，但是李仁之这个做法未免也有些过分！

    江颜不情不愿地上前去给两人行礼，嘴上道：“阿颜见过圣人，见过阿姐。”

    李仁之微微扬眉，有些不满地道：“先前不是准你直接叫姐夫，怎么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