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来到沈家之后从未在家里吃过白米饭，自然知道大米多稀罕，这会儿看到她娘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虚，一旁的姜紫桐却没看出许氏有什么不妥，“沈伯母，沈姐姐在煮鸭汤饭，特别香。”

    许氏没听过鸭汤饭这个词，不由得纳闷，“姜姑娘，啥是鸭汤饭？”

    “娘，我们抓了一只野鸭子，姜姑娘说想吃鸭汤饭，我便煮了。”沈霜发誓她不是故意把姜紫桐推出来当挡箭牌的，可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什么是鸭汤饭的姜紫桐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霜指了指自己，沈霜猛地给她使眼色，她自然不好戳穿，“对啊，鸭汤饭好吃，特别好吃，沈伯母，一会儿您一定要多吃两碗饭。”

    有些无措的许氏连忙点头，“好的姜姑娘，那我先去切猪草，小山过来把娘采的野菜洗干净端给你姐姐。”

    小山跟着许氏出去，沈霜松一口气，给姜紫桐一个夸赞的眼神才道，“这里有我就成，你去帮小山洗菜吧，洗干净端过来给我。”

    姜紫桐在厨房待那么久也有些闷，自然想出去透透气，“好啊。”

    沈霜看她出去之后打开盖着大锅的木盖子，拿起拿筷子戳了戳鸭肚子，知道它已经熟透便连忙拿东西捞出来搁在一旁的木盆里盛着，一起煮的猪肉也夹起来放在一起。

    大锅里还剩下一大锅的汤，沈霜用大勺子舀出两大碗的沸腾着的鸭汤搁在一旁打算一会儿煮野菜，然后又冲了一瓜瓢的清水进去，这才倒入搁在一旁的饺子。

    饺子煮好之后，她用一个平时装食物的大盆盛好用盖子盖着搁在一旁的木桌子上。

    这会儿煮饭大锅里的鸭汤饭水已经快要干了，沈霜连忙把没烧完的柴火拿出来塞到另外一个灶里。

    沈霜看着外面太阳已经落在山顶上，便也开始准备炒菜，可是所有的煮菜材料都准备好之后，她发现家里似乎没有酱油！

    沈霜想起一会儿的白切鸭子还有硬菜都得加酱油，可在沈家的厨房，别说酱油，连盐罐子里的盐都不多，花生油也是每天都锁在那个破旧橱柜里的稀罕东西。

    之前做菜的时候，沈霜都是尽量省着用，可是今天的白切鸭子如果没有酱油，味道会大打折扣，还有她要弄的红烧鲤鱼，要是没酱油那简直可以说是没有灵魂。

    她连忙走出厨房问正在剁猪草准备喂猪的许氏，“娘，咱们村里有人会做酱油不？”

    许氏停下手上动作，“咋了？”

    “我煮了鸭子，要用酱油蘸着吃。”

    许氏也不懂这做法，不过闺女说蘸着吃她觉得肯定好吃，她连忙点头，“有，咱们村里的黄婆子会做酱油，村里人家倒是不喜欢这个，她倒是经常拿去镇上卖，如果你想要，我拿个碗去问黄婆子倒一碗。”

    “不用钱吗？”

    许氏搁下手上的菜刀，“要啥钱，一碗酱油而已，你黄婆婆是好人，以前经常给咱们家送她自己制作的酱油，不过你奶说不要那东西，看着黑乎乎的怕吃了拉肚子。她腿脚不好，她儿子走了之后，我和你爹经常帮着她砍柴，关系还不错。”

    沈霜哦一声，可想着人家也不容易，还是给她娘塞几文钱，“娘，黄婆婆也不容易，咱们也不好占人便宜，你就拿几文钱和她买，不然你就给她送两个鸭蛋也成，这是我们今儿个在外面捡的，你拿着罐子去买一小罐回来。”

    许氏连忙擦干净手，也忘记要问沈霜哪来的铜钱，“行，要是她不肯要铜钱我就给她送鸭蛋。”

    姜紫桐这会儿已经和小山收拾洗干净许氏采摘回来的野苋菜还有一些蕨菜，沈霜将蕨菜切了直接打算加辣椒油凉拌，至于野苋菜则是直接倒入锅里用剩下的鸭汤煮开捞起来。

    弄好辣椒油凉拌蕨菜和野苋菜汤之后，沈霜端起姜紫桐昨天买来的肥肉炸的一大碗的猪肉，这会儿已经凝结成白色的膏脂状，她大大方方地挖了一勺子丢入锅里，同时倒入从野鸭子肚子里摸出来清理干净的黄油，鸭肥油榨出油之后便倒入已经切好的葱姜还有朝天椒爆香，随后动作利索地将已经小心地切成厚片豆腐还有已经凝结成块的鸭血块倒进去小心翻炒一会儿，再加入水盖上盖子用小火慢炖几分钟，随后放入盐巴调味盛出。

    刚弄好豆腐炖鸭血，味道已经把在外面坐着的姜紫桐给吸引过来，看到这道菜，闻着香，看着也好吃，姜紫桐讪讪地笑了笑，没说话又跑出去。

    许氏提着酱油回到门口碰上两手空空回家来的万氏和小万氏母女，三人脸色不太好，原本大包小包回娘家却两手空空回家来的模式她们早已经习惯，可今儿个却是在村口碰到了万氏的死对头王氏，俩人直接在村口又骂了一架，这会儿万氏脸色十分难看，看到许氏提着酱油，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开骂。

    “老大家的，这个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这是死哪里去？你拿着的是啥？你怎么又去黄婆子那个老太婆那里拿酱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沈家占她多大便宜，那个老不死的。”

    沈翠妮还没进院门便闻到香味，她从上午吃了点鸡粥出门，中午压根就没吃什么，再加上走了一天的路，这会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连忙跑进去找吃的，也没管她们要说什么。

    许氏知道自家婆婆不喜欢黄婆子，“娘，这是我拿鸭蛋和黄婆子换的，没白拿。”

    “啥？鸭蛋？你有鸭蛋不留给家里吃却送给那个老不死的？说你是败家玩意儿还真没错，我们老沈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我……”

    “沈奶奶，你回来了？”

    沈霜在厨房都能听到万氏那尖锐的声音，连忙叫姜紫桐去救她娘，同时把酱油拿回来。

    姜紫桐一出场，万氏脸上的表情马上阴转晴，“姜姑娘啊，对，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在屋里坐着，怎么跑出来了？”

    姜紫桐看向许氏手上的酱油，“沈家奶奶，这酱油是我让沈伯母去帮我买的，你不要生气。”

    万氏一愣，连忙开口解释，“没生气没生气，你怎么不早说是姜姑娘要的酱油？”

    许氏：“……”

    姜紫桐伸手接过许氏手上的酱油，“那我先把酱油拿进去。”

    一旁看热闹的小万氏有些失望，她都还没开口落井下石，又给她这大嫂逃过一劫。

    沈翠妮一进院子便闻到香味，跑进厨房的时候看到一大盆的饺子还有一只煮好的鸭子，眼睛都定在这些吃的上面，伸手就要抓饺子吃，沈霜眼疾手快直接拿锅铲挡住她，“你要干什么？”

    沈翠妮差点被锅铲碰到，抬头就想骂她，可她很快想起这些东西都是沈霜做的，怕自己吃不着，自然是扬起笑容讨好地道，“小霜姐，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吃一个饺子。”

    沈霜弯身直接用盖子把饺子盖起来，冷漠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都快饿死了。”

    沈霜才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现在还没开饭。”

    沈翠妮简直觉得沈霜又蛮横又不讲道理，可她偏偏还不敢招惹她，“你不要太过分了，饺子又不是你买的，不要以为你煮饺子就很厉害。”

    “沈翠妮，我觉得你的记性真的很差，这么快就忘记前些天手脱臼的惨痛教训了，赶紧出去，别碍着我炒菜。”

    沈霜真的对沈翠妮很不耐烦，她锅里的油已经冒烟，她也懒得搭理她，她开口赶人，便走到灶边把切好的姜葱还有朝天椒倒进去爆香。

    厨房里顿时冒出朝天椒的呛人味道，沈翠妮闻着咳嗽不停，也顾不上要垂涎那些饺子，连忙跑出去，差点还在门口装上提着酱油回来的姜紫桐。

    “沈姐姐，你要的酱油。”

    “拿给我吧，刚好我可以炒鸭杂碎。”

    鸭压碎？姜紫桐提着酱油走过来顺便帮沈霜看火，同时看着她炒菜，沈霜动作利索地把已经切好的鸭杂倒进去，炒得差不多又倒入芹菜还有木耳断生，色彩看上去不错，而且没有闻到半分的臭味，甚至整个厨房都是肉香。

    姜紫桐简直怀疑自己的鼻子出现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那些鸭内脏那么香。

    沈老头和两个儿子还有孙子扛着锄头有说有笑地回家，老远便闻到了家里飘来的香味，不少的村民回家的时候经过老沈家也闻到这香味，都差点舍不得走。

    芹菜木耳炒鸭杂出锅后，沈霜便又将小猎户送给她的鲤鱼进行红烧，那味道更是诱得院子里的众人都恨不得冲进去看，尤其是今儿个午饭没吃的沈翠妮。

    依然是院子里支起一张大桌子，石头和小山还有姜紫桐三个人负责端菜，沈木生则是负责砍开那只已经煮好的鸭子。

    沈家其他人都对着桌上的吃食虎视眈眈的，压根就没心思管别的。

    万氏一边不停地咽口水一边在沈老头耳边唠叨，“老头子，要是咱们家每天都吃这么好该多好，可惜春桃回镇上去了，不然她也能吃上这些好东西。”

    今儿一大早沈春桃连鸡粥也没吃便坐村里的牛车到镇上去了，她是怕见到姜紫桐，再加上脸已经好，也不想再耽搁。

    沈老头咕噜咕噜地吸着旱烟，对万氏这话倒是没有多加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