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沉励到底是有多讨厌徐正铮？磨了三个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事，就因为一个徐正铮，连选择困难症都消失了。

    既然龙沉励这边已经有更好的办法乔安言，当然没必要再去求徐正铮帮忙。

    说到底，徐正铮和她再熟悉，那也只是一个外人，尤其是这种为难的事情让他帮忙，乔安言中感觉心里有愧，像是欠下去真正什么似的，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

    “好，既然你觉得这件事情你自己可以亲自解决，那我就不过问了。”乔安言放下心来，用指尖挑着龙沉励后脑湿漉漉的发丝，吹风机对着那处，专心致志。

    “咔嚓——”

    不远处玄关处的门把忽得拧动几下，乔安言和龙沉励没反应过来，问就骤然被推开了。

    杨沐晚立在玄关处，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脸色不错，但瞧着客厅那一幕，杨沐晚血色褪尽，满心欢喜都变成了震惊。

    龙沉励正光着上半身，乔安言就站在他的后面给他吹头发，这么轻易的举动，要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根本无人相信。

    “妈……”乔安言心底也愕然，连忙关掉手上的吹风机就迎了上去，“你什么时候从医院出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过去接你啊。”

    “医生说我身体没问题了，我就不想在医院多呆浪费钱。”杨沐晚嘴上面说着眼神，却情不自禁地朝着沙发看过去，眉眼里情绪复杂，“现在才下午，我这不是怕你工作忙嘛。”

    乔安言尴尬，和龙沉励面面相觑，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不就莫过于此吗？

    龙沉励架不住脸皮，扯着自己腿间布料和一袋子衣服进去了，龙沉励前脚刚走，杨沐晚强忍着怒意，脸瞬间垮了下来，把乔安言拉出房间关上门。

    “安言，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沉励他怎么会待在你的屋子里，而且还要穿成那个样子？”杨沐晚面色严肃，一双眼盯着乔安言，仿佛要窥破乔安言的内心。

    乔安言揉了揉衣摆，只觉得掌心都出了汗。

    “妈，你别误会了。”乔安言头疼不已，只怪龙沉励这人不穿衣服就在客厅大摇大摆，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了，“龙沉励刚才和我一起出去看场地，谁知道衣服被弄脏了，正好离我家比较近，所以就过来洗个澡而已。”

    “他过来洗个澡？”杨沐晚眯着犀利的眸，紧紧握着乔安言的手，力气大的乔安言都知痛，“安言，你真当做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是不是？他有时间过来洗个澡，能穿成这个样子出来？你告诉我你们两个人是不是——”

    “没有。”乔安言矢口否认，不知为何，被杨沐晚情绪带动的紧张起来，慌忙解释：“这哪跟哪，我和龙沉励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只是合作关系！他之所以穿成这个样子出来，是因为他的衣服都在外头，我和他要真的有什么，以他的性格，他都不会围着毛巾。”

    乔安言言辞诚恳，再加上她是杨沐晚从小看到大的，杨沐晚知道乔安言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蒙骗自己。

    这时候，杨沐晚紧绷着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下来，抬头凝视着乔安言的脸认真道：“安言，你要记住，你不能和龙沉励有半点的关系。你配不上他。”

    你配不上他……

    乔安言怔了下，身体如遭雷击，四肢僵硬。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龙沉励，可在自己亲生母亲口中说出这句话来，比刀子在心窝上扎更要难受。

    这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那不是别人却当着她的面说他配不上龙沉励，哪怕说的是事实，又何必这么直接，直戳她胸口呢？

    她乔安言再不济，也是有自尊的。

    杨沐晚察觉到乔安言面色惨白，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直接，转而又柔下声音来，抚慰道：“安言，你不要怪妈妈说话难听，我这也是害怕。龙沉励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比我更清楚，他一定是不会娶你的，顶多是跟你玩玩，你不能认不清，要是受了委屈的话，我该会有多心疼？”

    “妈，我知道。”尽管这种话刺耳，但哪怕杨沐晚不说，乔安言也比谁都要明白，“我没有往那方面想。”

    杨沐晚语气有几分迫不及待：“那你答应我，如果你们有那种可能，你一定要拒绝！”

    “……好，我答应你。”

    杨沐晚这才眉开眼笑，住院许久的病态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乔安言低头，自己被杨沐晚紧紧握住的手泛出了严重的红痕，她掩饰得遮过去，接过杨沐晚手上的包，将门推开。

    龙沉励已经穿上了衣服出来，一袭西装英气逼人，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宽肩窄臀，行走的荷尔蒙。

    “乔助理，我这边有事就先走了，我换下来的衣服，你到时候扔去干洗店，等到洗完了再拿给我。”

    杨沐晚又多看了龙沉励几眼，见龙沉励朝着她点头致意，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她急忙道：“龙二少爷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正好也已经到傍晚了。”

    “不必了。”

    龙沉励倒是挺想逗留的，只怪刚才那幅场景实在太过于窘迫，外加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杨沐晚接触，心情总是很微妙，只觉得先离开为好。

    “公司还有很多文件没有处理，我要先过去一趟，等到下次有空吧。”

    “啊！原来是公司有事，那龙二少爷赶紧过去吧！”杨沐晚连连点头，却也掩饰不住失望，“安言，你送送龙二少爷。”

    二人出门，踩着楼梯一路下去。

    整个过程中龙沉励单手揣兜，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转头瞥见乔安言沉默的低着头，眉眼都是疲惫和悲凉。

    “你怎么了？”龙沉励不由得驻足，蹙起眉头视线在乔安言的脸上流窜，企图找到一点不妥之处。

    乔安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上龙沉励黑眸克制的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没事，龙二少放心好了，你的这些衣服，我会送到干洗店，您慢走。”

    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乔安言的态度，忽然之间又冷淡了下来，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两人正在闹别扭的时候，眉眼之间全是疏离。

    龙沉励不悦之意明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姨误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要是误会，我上去和她解释——”

    “不用了！”乔安言吓得赶紧出手阻拦，开什么玩笑，杨沐晚本来就已经怀疑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了，如果龙沉励再上去解释一番，反而会误会的更加严重。

    “她没误会，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解释清楚了。”

    “没有？那你摆着这副冷脸做什么？”

    乔安言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有吗？”

    她一向掩饰得很好，应该不至于像初中生一样，把情绪泄露在自己的脸上才对。

    “有，非常有！”龙沉励目光犀利，幽深的眸子有着难以克制的震怒，“一脸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阿姨说了什么？”

    说实话？说什么，说杨沐晚告诉她，她配不上他，从今往后要保持距离，不可以有半点逾矩？

    乔安言暗自自嘲一笑，明面上对视着龙沉励的深眸，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述说：“龙二少，您一定是神经太敏感了，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就算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那也只是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一会儿就好了。”

    乔安言解释的坦然，龙沉励现在想去也确实只有这么解释行得通，但还是觉得憋着火，愤愤的拉开车门，正要上去，视线不经意的一撇，倏然，瞳孔紧缩，强行钳制住乔安言的手腕。

    她皮肤算不上娇嫩，但胜在雪白，如今手背上，一道道的红痕鲜明，刺痛了龙沉励的眼。

    “怎么弄得？”龙沉励口气凶得完全是在质问。

    乔安言吓了一跳，整个过程当中就连母亲也未曾察觉到，没想到居然会被龙沉励观察出来，这个人的目光也未免太毒了些。

    “我……”乔安言张了张柔唇，考虑怎么解释。

    龙沉励已经拉开车门，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来，仔仔细细的给乔安言手背涂抹均匀。

    一边涂抹均匀，龙沉励一边拧着眉，坚挺的鼻梁投下/阴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把自己的手掐成这个样子？乔安言，你犯得上这么自虐吗？”

    龙沉励竟然把这个伤口误会成是他自己掐出来的。

    乔安言愣了下，回过神不着痕迹的顺杆子说：“这不叫自虐，我只是让自己清醒一下，谁让公司需要处理的文件那么多，我总要让大脑保持冷静。”

    话说完，乔安言手腕被龙沉励捏痛了一下，她“嘶”了一下，将手臂朝后抽，被龙沉励摁住了，用冰冷的眼神警戒。

    “世界上需要清醒的方式那么多，你就选择用这种最让人所不齿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