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开头，林奶奶的身体一下就倒了。

    无论医生给她输任何药，她都是一股无精打采的劲儿。

    后来医生直接告诉他们，不会用药了，剩下的时间还是让她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林爷爷一下就像是老了十多岁，整个人进入了迟暮。

    他没有多犹豫，还是决定把林奶奶带回家。

    林奶奶开始不怎么说话了。

    整天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太阳。

    她忘了所有人。

    包括林爷爷。

    渐渐的，谁叫她，她都不予理会了。

    林雾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诉她自己是谁，客厅的那些人是谁。

    “你是我孙女？”

    林雾点点头：“我是您孙女。”

    “那孙女啊，我想去院子里逛逛，你推我去吧？”

    她拍了拍身下的轮椅。

    林雾说了声“好”，给她围上围巾，盖上毯子，推着她到了院子里。

    将近过年了，周围的人家都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

    唯有他们家还没有任何准备。

    “不行，不行……”她喃喃道。

    林雾问道：“奶奶，什么不行？”

    周围的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林奶奶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大门口，“过年啦……”

    “对啊，快过年啦。”

    “那灯笼呢？怎么能不挂灯笼啊……”

    她摇摇头：“要挂灯笼……”

    旁边站着的林爸爸立刻安排人让把灯笼挂上。

    看着萧条的铁门上终于有了黑色外的其他颜色，她满意的点点头。

    “睡一觉吧，我想睡了……”

    她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了些许的疲惫。

    林雾连忙又送她回了房间。下手吧

    这几日，整个林家完全没有过年的喜悦。

    林爷爷看了看熟睡的林奶奶，叹了口气，“去装扮一下吧……”

    “嗯？”

    “把对联、灯笼什么的都弄上，你奶奶喜欢。”

    林雾默了默，点点头：“好。”

    她看了眼坐在床边上的林爷爷，心口涩涩，转身离去。

    林奶奶躺在床上安睡着。

    林爷爷看着她，目不转睛。

    半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看你，怎么就撑不下去了呢。孩子都长大了，你不该好好的享享清福嘛。”

    他低声的诉说。

    不多时，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嗓音干哑无比。

    “你说说，你要是下去了，这下面谁还会将就你这个臭脾气？嗯？”

    “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

    他有些哽咽。

    “你说这几十年，咱们都是小打小闹的过去了，但这次你开的玩笑，也就太大了……”

    他蜷缩在林奶奶身边，眼中黯无星光。

    有人敲响了门。

    他拭了拭眼泪，撑着拐杖打开了门。

    来的人是林爸爸，他看着林爷爷，干涩的开口：“爸，我看看妈。”

    林爷爷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说了声“嗯”，就侧开了身子。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看见躺床上的林奶奶，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手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悲伤更甚。

    看着他的模样，林爷爷张了张口：“……你冷静一点。”

    “我没事儿的爸，我就是想哭。”

    他摆出一副“你别管”的样子。

    “……你别在这里哭，吵到她休息了……”

    “嗯嗯！”他用力的点点头，冲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