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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原同色

作者:昭昭之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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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既是李卉繁进宫之日!

    盛馥竟然不似平日般贪睡,早早地便起来梳洗,只说要早些过去李家,好生送得李卉繁“出嫁”!

    齐恪于此自然是有些别扭又是有些无奈的。虽是唐太医跟娘子都说盛馥如今无需尤其着紧,倒是自在些好,然齐恪总是搁不下忧心盛馥这风火般的脾性,又是人生第一趟“遭遇”若是万一呢?

    因此齐恪道是要陪了盛馥同去,然这番话换来的是盛馥横了眼冷笑着道:“先不说还有母亲同去。就论殿下可是还记得今日需得早些进宫去襄理晚间“家宴”之事的?我这里无非就是多了块肉,倒是让殿下觉得皇兄之事都是不要紧了?可见殿下是在意这块肉多过了我许多去!”

    齐恪平日里或者还能与盛馥一争,如今莫说争,就连略重些的话都是不敢宣之于口,因此连连摆手道是孤不去便是,只是你自己当心着便好!

    盛馥于是一心只在妆扮之上。今日乃是李卉繁的喜日,按制李卉繁是服鞠衣,盛馥想着那颜色也并不鲜亮可人,自己便是愈发不能夺了她的颜色去。因此左挑右捡的十分发难。

    齐恪一面不想盛馥烦心,一面看着连个捧着连堆衣裳的丫鬟也是好笑,便道:“按制,梅素只有袆衣不可服,无须这般费心挑拣。若是忧虑李淑媛不如你,那本就是多虑。因是她本就不如你!”

    “梅素与其忧心衣裳,莫如一会好生抄检她一番,勿要真让她夹带了什么弓箭刀剑进宫。她若带得那些进宫,一言不合便会要拿出来喊打喊杀”

    盛馥蹙了一清早的眉头终是被齐恪的这番话推散了开来。想起李卉繁或真会提着刀剑又架人脖子又砍案剁几的,盛馥不禁笑了出来:“她喊打喊杀,自有你皇兄担着,倒要殿下担惊受怕的作甚?!”

    或者是散了心结,盛馥也就不再踌躇,只挑了套黛色夹了鹅黄又绣了梅花的蜀锦衣裳并鹅黄绣黛色花枝的围裳便喊罢了!待等初柳、绿乔伺候着她穿戴停当,她又是在簪、钗上与自己置起了气!

    这金、红之配太艳、那白蓝之配太素、点翠的又是太俗不喜齐恪“忍无可忍”之下,只在妆匣内挑了一套金镶白珠白玉的步摇冠道:“孤来为梅素簪上!

    待等齐恪在盛馥的十髻上戴好了冠,簪好了华胜,看见镜中华美欲滴的盛馥,忍不得俯下身轻轻拥住了,只将下巴抵住了她的额头,柔声道:“一月之后我们大婚那日,孤也为你簪钗如何?”

    盛馥哑然失笑:“殿下难不成是想从这里一起去了殿下府里,连迎亲都是省了?!”

    “那是必不可省的!只是孤只说不喜纵马也是坐车。让他们驱了空车驾过来便罢!“

    “那殿下到了这里,总是要下车的罢?难道是要让禁军围了起来,闲人免入?”

    “知我者,梅素也!”齐恪得意非常,忍不得将下巴在盛馥的额头上来回蹭了几下

    忽然!一丝丝怪异之感攀爬上了齐恪心头!忍不得垂目去看如今自己下巴所抵之处,不正是前日盛馥额头那片古怪潮红之处?如今虽是已然微不可见,然

    盛馥听着齐恪平缓的心跳忽而狂窜,只当他又是起了什么古怪念头。因此对着镜中那人嗤然一笑:“殿下可也是该去梳洗更衣了?!一会儿二郎跟莫念来了见了殿下这般,一个损一个教,殿下可是受得?”

    齐恪看见镜中盛馥双眼泛着嗔笑之意,须臾之间像是从梦魇中惊醒般的自悔不迭:孤当真是莫名之极!怎会有那种无稽之想?且不说刘赫身在北地,纵然是来了此地,又是怎生能得见梅素?纵然是见了,梅素又怎会让他亲近至此?!且留清与绿乔都是说得清楚明白,孤又为何要疑?

    齐恪蓦地红了脸!盛馥只当他是被说中了抱愧,而恪王殿下自是心知肚明,虽确是愧,然此愧绝非彼愧!

    盛馥自是不查齐恪心头的瞬息之变,见他诺诺然地歉然而笑,愈发好笑了去:“呀!殿下倒是天生好颜色,可是省了胭脂了!”

    初柳、绿乔因此笑作一团,齐恪忿忿然地瞪了她们一眼,又从初柳手中接过花钿“孤来!“

    盛馥由着齐恪帮她贴上了五瓣金箔熔成的梅花花钿,又再帮她点上了面靥,待到齐恪踌躇是否要画盛馥向来不喜的斜红时,盛馥果然拿过了他手中之笔。

    “我就是不喜斜红!平日里不画,今日也是不画!至我们大婚那日我还是不画!”

    “孤自然随梅素喜欢!”齐恪莞尔笑道:画斜红本来既非制,也非约,只是类东施效颦之举而已。梅素惯来不喜,倒是孤今日多思多事了!”

    如此一番折腾刚歇,娘子那里却已是着人来请了女郎,道若是好了即刻就走。而齐恪终是软泡硬磨样让盛馥应了只送了她到李家便返!

    由此阿正便是牵着两匹马,慢条斯理地跟着盛家娘子的车驾缓缓地朝李阀阅府中进发。而此时车驾中的娘子仍是一脸嫌恶之气,再看她的女郎与她那“痴傻不堪”的夫君,只对她来个“充耳不闻、充目不见”!

    “倒是谁的主意让你今日穿得这般老成?这通身都不像个未出阁的女郎,倒像生了十个八个的娘子!”

    盛馥瞟了眼满身缃色夹赤金色、又是搭了胭脂色的母亲

    “我不似大哥、二郎般十足十地像了母亲,因此这等艳丽过了的,只怕是穿上了也是笑话!且留着母亲自己美罢!”

    “哼!你不是十足十也是有了七、八分吧?且你父亲当年也是南朝第一人,你随他几分也是弱不过谁去?你难道是要怪了我们不算。还要自艾自怨不成?”

    “我何曾有过自艾自怨了?难道不是母亲一直憾着我不曾十分像了你么?我倒是不屑!”

    “你你你!”

    眼见母女俩又要“相斗”,齐恪也是顾不得娘子会再多了几分嫌恶,边是喊着“母亲”,边是不停示意娘子看看盛馥的肚子。。

    娘子瞬间偃旗息鼓,却仍是气哼哼地嘟囔,“我倒是给夹缠得忘记了!如今吵都是吵不痛快了!我且忍她几月”

    齐恪突然想笑,又突然想起郎主这几十年对着这样一个娘子,只怕比之自己对着盛馥更为“辛苦”难描!然难描又怎样?郎主与娘子也好,自己与盛馥也罢,外人看着确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般样的恩爱,或还会唏嘘下说是做郎君的太过无用、怯弱!然他们根本不知其间这番拆也拆不开、打也打不散的不渝之情,本就不需外人来道去懂!

    再突然的!就像是感知到有弥天大祸瞬息将至般的,齐恪的心狂奔而动!!

    一时惶恐惊躁之下,齐恪莫名被催动样地掀开车帘随目望去:熙攘如织的人群中,只能见一个乌衣苍发的背影正在踽踽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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