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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零八、殊未已

作者:昭昭之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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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盛馥被气得险要失笑!她拿起凌厉盯着这个从初见便令自己违了本性、起了嫉恨之人,十分想去问一问她是要自己看见她那蓬乱之下仍不减逊的绝世美颜、还是要她看见刘赫原是与她朝夕一处?或者她是要自己看见堂堂良朝恪王妃、一个已为人妻、人母之人,居然苟且在寒朝九五怀中、却将夫君孩儿抛之于九霄云外,想来必已是忘记了自己缘为何来......

    “尔永!”盛馥如遭雷击、蓦地就松开了刘赫衣襟。方才的融融之意只在顷刻便消弭殆尽,只换来了凛冽在心中肆虐。

    怀中柔软之躯骤然僵直,刘赫当然知觉盛馥有异。然他却不曾因此迟疑,仍是稳稳妥妥地走去,只将盛馥轻放在了那处铺满皮裘的帐下。

    “勿要乱动!且待片刻!”说罢他轻拍了拍盛馥的手,像是如此便能安抚住那个“终于起妒”之人。可盛馥只还了他冷哼一声,就此别过了头,又复一派“老死不相往来”之貌。

    刘赫起身,扫一眼还兀自呆立在那厢的郑凌琼,紧了紧眼眸便转身离去。

    还陪着憨笑杵在那厢的郑凌琼就地一个寒颤,双唇蠕蠕半晌想与盛馥再说些什么,却又怕更是惹祸。终而她只能耷拉了嘴角、胡乱坐下了,继续烤她的“茕茕白兔”。

    “可见我生来就是个倒霉的!人说好事成双,到我这里偏总是坏事作对!一个杀神拽着我不肯撒手,更是又添一个来撵着不放!”郑凌琼悲凉无边地想着,自哀自怜到鼻酸眼涨。

    “老天阴知这两人就是我一世最怕,已是多少次落在他们手里要死要亡的.......好不易快逃出生天了,偏生这会儿又出了纰漏、偏生刘赫那天杀的还不与她说清些,倒像是存了心要她气恼!”

    “这位可也是时不时就要疯癫的,一会儿她怒不过,一刀将我杀了、我又有什么意思?”

    “回头她先是将我杀了,又再是配上我调的香料、把我也给烤了,可是能美味得很!”郑凌琼转动着手中的“白兔”,恍惚间竟看见了自己被串在箭枝上正呲呲滴油......一阵恶寒就此从心而生,忍不得颤栗连连。

    “也是我自找来的孽,当初要不管那恪王,只自己一走了之的,哪里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抓心挠肺的忧恐之下,她负气般的又往烤架上撒了一把秘料,顿时香气四溢,散满山林石壁。

    那绵长香甜的气味被人嗅去,即便是“尝百食只同嚼蜡”久诶的盛馥,也蓦地就有了些久违的贪食之意。她寻着那味道不禁吸猛了几口......“呕!”不知怎的那肉香倏忽就变成了腥臊之味,一阵烦腻急急冲上喉间,恶心之感源源不断。

    “呀!要是给他看见,只当我拿她怎么了,就真该先杀后烤了!”郑凌琼见状急忙忙地抛了胡思乱猜还有那只烤兔不管,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捏起盛馥的手便行些推宫过血之事。

    只顷刻,果然盛馥就止住了不适。然她此刻是“宁负天下人,也不承郑凌琼之情”,因此情愿舍了好过不要,也要硬生生地把手抽回。

    “不曾好全呢,娘娘且再忍耐些!”想起刘赫那能将人生吞活剥般的眼神,郑凌琼就断不敢放手。或是盛馥如今体弱,几番拉扯也根本挣脱不得就此郑凌琼居然起了些得意,得意之后一张嘴便开始絮絮叨叨、想来表点示好之意。

    “娘娘奔波了半载,如今是太过虚弱了。又是长久不肯好好吃饭,因此贪闻些油腥便是不得好过!”

    “是当好生将养呢!不然一闻见油腻些的就要干呕也是不好。这干呕之态,如我知道的便是知道,要是不知道的,只当是娘娘有了身孕故而害喜呢!如今恪王殿下又不在娘娘近前.......”

    郑凌琼话音未落,脖间就已一凉。她目眐心骇地先一眼瞥见一双寒冰样的双眸,又一眼瞥见一柄短刀正抵在自己的脖颈之间。

    “荒野之物!因陋就简!我当然是闻之不适!你如是,你那茕茕白兔亦如是!”盛馥抽出了那只被郑凌琼捏住的手,嫌恶万分地在皮裘上擦了又擦,“茕茕白兔?呵呵,你们互愿为彼此东走西顾原是你们的事,不必暗中来示意我知道‘衣不如旧’......”

    盛馥动怒,郑凌琼三魂七魄旋即就飞去了一半:“果真来了吧!何苦又自己咒自己?果真是应验了吧!”她巍巍颤颤地又偷瞥了一眼那散着青晕的刀刃,当真是欲哭无泪!

    “娘娘息怒!听、听我说了几句、说得不好再杀不迟。”郑凌琼咽下口口水,卖力地陪着笑。可她愈想赔笑却愈显张皇,一张脸毫无章法地皱起松开,倒是难得的令人“不忍直视”。

    “那个......娘娘!那个.......‘茕茕白兔’我、不、奴婢原也不会,只这一路听陛下一直在念,才、才学来的。”

    “即便学了,奴婢也并不知那是什么意思,这不巧了猎到了野兔,才满嘴胡吣出来!”

    “还有,那个......娘娘!那个.......陛下喊奴婢一同前来,原是为了我认路又能制药,并没有一点旁的意思!终归到底的,陛下容我在边上,除却他离不了药、剩下的就都是为了奴婢能相帮他救了恪王殿下,好还娘娘夫妻团圆!”

    “还我们夫妻团圆?”盛馥寒眸一缩,只觉血冲颅顶,“他与你这般说的?”

    “啊?啊!啊.......”郑凌琼见盛馥模样更是可怖,便知是自己说错了话!可终究是错在了哪句,她却是拿捏不住“毕竟他们说话,从来就是指东打西、指桑骂槐的,天知道这红是不是红,那青是不是青。因此上我以为说错的,未必就是错了。我以为不曾说错的,恰恰又是不错的!”

    “是为我说她干呕像是有孕?”郑凌琼为保得性命,心思如驰,“还是为了那末一句?”

    “可末一句又有什么不妥的?这位盛家女郎、此位恪王妃,不是素来就是既要与恪王情比金坚、又要与刘赫不离不弃的么?为此她要杀要剐了多少回?来去折腾了南北无数之人多少趟?如今眼见她都能得了,倒反而不好了?”

    “娘娘,奴婢愚笨且又聒噪,也不知哪里说错了话让娘娘动了怒。不过娘娘先收起来刀可好?收起来了再教训奴婢不迟......”摸不清就里的郑凌琼只能先行告饶,一双美目中也是快要滴出泪来。

    “盛馥!?”牵回盛馥马匹的刘赫一眼看见郑凌琼脖颈间青光闪闪,扔了马缰就疾步夺来。盛馥只见乌衣缭乱,却不察手中短刀何时已到了刘赫手中。

    “陛、陛下......我!娘娘她......”郑凌琼瘫坐在地上,指天画地地想与刘赫说清始末,然目光一旦触及那双两汪阴如山雨来前的深潭水,便是浑身冰凉、寒栗到张嘴结舌。

    “好一个‘我’!于我自称奴婢,于家国帝王却自称是我!”盛馥埋下被夺刀之怒,挽起了唇,一展嗤笑。她用手点了点刘赫、又点了点郑凌琼,“原来如此!果然如是!”

    “何为如此?何谓如是?”刘赫眉头渐紧、目光化刃投向郑凌琼而去,慑得她以手撑地、连连后蹭。

    盛馥看他们不肯罢休“唱曲做戏”,越发觉得自己荒唐、荒凉。她拎了拎眼眉,理了理鬓发,捋了捋衣衫上的皱褶,笑道,“又何必有此一问?你我本不当在此相见,自此别过就罢了!我自上大剑关而去,再无需你们作陪!”

    “你这般,如何去?”刘赫愈发阴沉刚戾。他阴知定是郑凌琼言辞不当冲撞了盛馥,而此刻却更想杀一杀她颠寒作热、反复无常的肆意任性。

    “呵呵!我走着去、骑马去,或是放了狼烟喊了十九叔接了我去......那里原是我大哥、夫君所在,要去何难?”

    “原来南北数万之众为此疲于奔袭,在你口中只是不难?原来你殚精竭虑要成三国之局,在而今只类家人小酌般轻易?”。

    “盛馥!你的放诞任气何时能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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