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这么久就得到这么一点消息？”

    办公桌后的程云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端起桌上的茶盅，吹去一层热气，用嘴唇轻轻抿了一口，淡然说道。

    “事情发展的太快，短时间内陈子荣那边只得到了这些信息。”

    黎浩从兰溪湾出来，直奔公司而去，直接将情况尽数汇报给程云枭，当然关于最后陈子荣和他说的一席话，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你确定他问出来的这些话，是那人原本想说的？”程云枭第一想到的问题和黎浩想到的问题一模一样，也幸亏了这份“默契”，让他能够准确回答。

    “确定，陈子荣全程录像，我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任何误导的成分。 ”

    “戚家这是又搞什么名堂。”程云枭咬着后槽牙说道，心中暗暗生气，长指甲在实木办公桌上敲的哒哒作响。

    “您对……谣言中的事也不知情吗？”黎浩微微颔首，小心翼翼的问到，他隐隐觉得自己受到了陈子荣的影响，竟然将这种问题问出了口。

    “你在怀疑什么？”程云枭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以她对黎浩的了解，这种问题可不像是他会问出口，倒像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

    “属下不敢，只是觉得戚家这次行为十分蹊跷，只怕其中有些连您都不知道的隐情，所以斗胆想向您确认一下，是属下多嘴了。”

    黎浩态度毕恭毕敬，两人生疏的像是陌生人，没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就连称谓也是用的敬语。

    她注定是要成大事的人，他也不会让这段感情成为她的拖累。

    “我也不知情，就算有，以我父亲的性格也是不会告诉我们的，谣言里不是还有一句话吗，说我父亲过河拆桥杀了孩子母亲？这倒像是他的手笔。”

    程云枭那凌厉的气势转瞬即逝，想了想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黎浩是她唯一一个完全信任的人，将实情告诉他，或许能更高效的解决问题。

    “那您今天是否要亲自去兰溪湾看看那男人。”黎浩对程云枭会回答这个问题心中颇感意外，不过也并没有就她的回答发表任何看法，反倒转移话题说道。

    “不用了，该问的你不是已经帮我问过了？”程云枭扫了一眼黎浩衬衣袖口上沾着的丝丝血迹说道，“告诉陈子荣，那一男一女直接处理掉吧，留着对咱们不利。”

    “明白，我马上去办。”黎浩注意到了程云枭的目光，这才发现袖口沾了血，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了，从兰溪湾赶过来的时候实在过于匆忙，不然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还有一件事，帮我约戚景明出来，有些事我当面找他问清楚。”程云枭转着手上的茶杯盖子，心中的计划逐渐成型。

    “以什么什么身份？”

    “以个人名义约，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戚景明单独策划的，绝对是戚贤伟在背后出的主意，我要是以家族身份约他，必然躲不过那老狐狸，再者来说，前几次对方主动邀约，咱们都是一拖再拖，这次反过来，他们怕是也要拖一拖咱们，来找回之前的面子。”

    “那邀约理由？”

    “你随便帮我编一个就好了，顺便安排一下当天的行程，尽量隐蔽不被打扰就好。”

    “明白，我这就去办。”

    说完，黎浩转身离开办公室，将程云枭的下达的指令尽数记在心里，简单派了个顺序，便开始一件一件的解决了。

    十几分钟后他再次敲开了程云枭的办公室大门，面色有些凝重，进门后却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了？”程云枭盯着手上一沓几厘米厚的资料，头也不抬的问道。

    “戚家他们……拒绝了咱们的邀约。”

    与此同时，一区另一边，戚氏企业的办公大楼中，戚景明将放在桌上的电话挂断，恭敬的站在父亲面前，态度卑微的像个下人。

    “行了，出去吧。”戚贤伟挥挥手，根本就没打算对刚刚那通电话多做评价，戚景明不愧是他的“好儿子”，对他的指令言听计从。

    既然事情是按照他多想的发展，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父亲，这样……真的好吗……”戚景明说话断断续续的，他不知道一句话说出口会不会让父亲变得愤怒起来。

    “你指什么？”戚贤伟不恼，反倒来了兴趣，难道这个不开窍的傻儿子终于学会多问一句了吗。

    “拒绝邀约……她是以个人名义约的……如果拒绝的话……”戚景明虽然没什么主见，但是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总觉得毫无理由的拒绝有些不太合适。

    “就这事？！”戚贤伟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他本以为儿子会提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或是找到整个计划中不合理的漏洞加以改正，没想到他却只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事。

    “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戚景明慌忙道歉，想要赶紧离开房间，却被戚景明叫住。

    “回来！连句话都不敢问，你看你像是什么样子！”戚贤伟骂道，不过还是向儿子解释了几句，毕竟他既然敢问出来，也实属难得，“首先，之前咱们邀约，从来都是她一拖再拖，这次是她急于找咱们要个解释，拖一拖让她心里没底，真到谈的时候也能让她收敛点态度。”

    “但是这次她是以个人名义约的啊，你当初不是想……”戚景明想起父亲当初让他向程云枭求婚的事，心里想着万一是对方顶不住压力回心转意了呢，这不是正中他们的想法吗。

    “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象吧，她要是真的想通了，怎么可能让那个黎浩给你打电话？我看她就是想绕过我，从你嘴里打听关于咱们放出的那个消息的事。”

    “可是关于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按照父亲的指令将整个消息传了出去，但实际上连戚景明都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实性。

    “你认为呢？”戚贤伟反问道，他其实也想看看儿子到底能猜出多少。

    “是……假的吧。”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戚贤伟继续追问道。

    “只要捏造一个故事，就能引起程云枭的注意，逼着她来主动找咱们谈判”戚景明的话没有任何依据，单纯只是猜测父亲的意图而已。

    “……那你想没想过这么做的意图。”戚贤伟保持着冷静，这回答真的是越听越不挨边了。

    “为了……让她紧张……向咱们寻求帮助……咱们就能借她的手……控制程家？”可能是戚景明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切实际，说的话也越发犹豫了起来。

    “你当程云枭和你一样啊！”戚贤伟指着儿子骂了句，消了消气，才继续说道，“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知道太多细节，也免得过两天程云枭来找你时，你说漏了嘴。”

    “父亲说的是。”见父亲脾气一下子暴躁起来，戚景明更加唯唯诺诺了。

    “我教你出去散播的消息，压根就不是为了给程云枭造成什么影响，更多的只是想让整个地下势力范围内的人口口相传知道这件事而已，你要知道这一行里人心是很重要的，咱们这么一闹，恐怕不少人都产生了怀疑，做到这，其实我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那……可是……您为什么强调要让我成为消息的‘源头’？万一在我之下的人被程云枭抓了，她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查到是咱们把消息散布出去的吗……”戚景明又些不理解的问道。

    “一来她就算严刑逼供得到了你的消息，她也不敢对你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来找你，而二来，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是咱们在背后策划的这些事，让她以为是咱们存心想要给她下绊子，越是这样，她就越会觉得消息是咱们捏造出来的。”

    “所以……这消息其实是……真的？”

    戚贤伟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儿子的问题，紧接着又说道，“你要知道，我要策划的事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还有个重要的因素没有就位，好戏还没开场呢。”

    “那父亲……最开始打算拉拢程云枭的计划……”

    “你不用再管那个计划，当初我也只是想让一切变得简单一点，谁知道这程云枭油盐不进，我也算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而已，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手上绝对有比她好控制的人。”

    戚贤伟说着说着冷笑了一声，他万万没想到程云枭一介女流，竟然能比程宏志更加难缠也算是他们程家青出于蓝了，不过他戚贤伟好歹也在地下势力中摸爬滚打四十年，论资历不可能让这么个晚辈比下去。

    “是，我明白了，父亲深谋远虑，我会好好学习的……”戚景明见父亲说完，连忙上前说道。

    “行了，该问的也问了，出去忙你的吧。”戚贤伟挥挥手，打算彻底结束话题，见戚景明走到门口，有补充了一句。

    “对了，把郑烨叫来，我有事情要安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