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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一百二十五、你这小奴可是新来的

作者:花枝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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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年间,冬。

    今年的雪下得好像格外之大,就连小肚腿都快要被雪给掩盖住了。树干上的梅枝似乎是承受不住雪的积压,正弯下了腰肢,簌簌的往下掉落着,砸下了许多个不大不小的雪坑子。

    才刚登基为帝不久的崔澜趁着无事可做,特意溜了出来。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

    原先打算邀个好友绿蚁新酿酒,江泥小红炉的雅致之事,可是寻了半日都不见人来,不免有些无趣。

    崔澜只能自己独自一人游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人潮涌动的茶楼酒肆处。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上一次随着阿姐来过的楚香馆中,脑海中竟然不知为何想起了上一次在自己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的花奴。

    不禁懊恼那时候的自己真不是人,竟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可是若是在重来一次。他想,他还是会选择做那等禽兽不如之事,只因那小人儿实在是过于可口,以至于令人食髓之味。

    何当离现如今在安惠大长公主府中,此刻正跪在足有半米厚的雪堆中,一双手早已被冻得发紫,嘴唇更是呈现出乌黑之色,膝盖早已麻木得没有知觉,仿佛连周遭的所有物都一概远离而去。

    “哟,这不是花奴吗?怎的又被罚跪在这了,定是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公主生气了,也不是杂家说你,怎的就那么的不懂事三天两头惹了我们家长公主生气。”一道阴阳怪气的尖细嗓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伴随的还有好几道讽刺之笑。

    不止是肉体,就连神经都早已被冻得麻痹了的何当离并未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与尖酸刻薄的讽刺。因为这些是她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最多的话了,就连神经尾梢都早已免疫。

    对她而言嘴巴上的言语伤人,并未有身体上来得严重。

    “啧啧啧,花奴也真是可怜,真是可惜白长了那么张好脸。可惜啊,这嘴怎的就那么笨,恐是连鸭子都比花奴会说话几分。”见人不曾理会自己半分,那名身着暗红银纹边袍的白毛茸边的少年也有些气恼。

    “呸。”对地啐了口浓痰,而后拂袖离去。

    何当离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外面跪了多久,只觉得好像连天上的雪花都下了好几轮,而她甚至还跪在原地。

    天气好冷,雪花好冰,还有她肚子好饿,眼眸半垂着。连带着鸦青色睫毛上都飘浮沾上了几片晶莹剔透的洁白雪花,而她整个人基本快要同雪人无二了。

    好在她并未在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便被人叫了起来,往那处温暖如春日之地而寻。

    一身冰雪覆盖,等进了温暖如春之地,便会化成水花,洇湿了深色衣袍。冻得僵硬的手脚方才回暖几分,可也仅限几分余此。

    双腿不受控制的往下跪着,她知道那位贵人就在屏风后。看她的目光悲悯又讽刺,又带着浓浓的恶趣味。

    只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免费午餐,有的只是相对等价的交换。

    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袅袅升起淡雅好闻的熏香,地上铺了朱瑾牡丹纹毛毯。屋子内烧了地龙,离得最近的紫檀木小几上的白格花瓷美人瓶上,正斜斜横插着几枝今晨新从树梢上折下的花苞欲放梅枝。

    “花奴可知自己今日做错了什么不曾。”娇媚的女声至牡丹金丝绣屏风外传出去,屏风后隐约可窥美人风姿卓越。

    “奴知了。”可是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了又如何,总得先认下才行。纵然一身反骨,却也知会懂得少许人情世故,能屈能伸之理。

    何当离跪在屏风外不远,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女人半分牡丹风华。因为她还记得,在刚来这座府邸中的第二天,她亲眼看见过,只是因为一个人忍不住多看了那位女子几眼,就被人硬生生剜出了双眼,因她离得近,那血甚至溅到了她脚边,污了几滴白袍衣角。

    何其残忍,又那么的不将人命当半分儿戏看。

    “哦,是吗?那花奴可有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今日一身桃红绣牡丹百褶裙的安惠大长公主看着手上新染的蔷薇花色指甲,笑得泛着几分冷意,手指虚虚的指着某一处点了点。

    “奴不应该同人打架,更不应该还将人的手给折断了,奴有错,自当认罚。”话音落,一张唇死死抿着不见半分血色,就连垂放在膝盖俩边的手都死死的紧窝成拳。

    因为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错了,分明是那些人先来挑衅辱骂的自己。而且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拿她的公子来开玩笑。

    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宛如谛仙似的人物,岂能从其他人的臭嘴里说出。

    “是吗?”尾音微微上挑,满是狐疑之色,就连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都上扬而勾,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玩/弄着插在白瓷美人瓶身上的一枝红梅上。

    自古以来,她都认为梅中当属于红梅最美,雪与红的极致妖娆才是冬日之色,其余之色反倒略有几分寡淡之色。

    “是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因为她潜意识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即使是被惩罚跪在雪地中时一样。

    可是她听着女人时而停顿的话里话外中的弦外之音,何当离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想是提在了嗓子眼上。

    “可是本宫却是认为花奴错就错在太过于心软了些,需不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女人娇媚一笑,透着满是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薄凉。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人同映像中固有的天家人,薄情冷性无心对上了一起。

    何当离并非蠢人,当下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奴明白了,奴多谢大长公主教诲。”那句话在耳边听来,倒是无端令她松了一大口气。

    若非现在场合不对,她都还想伸手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她不明白安慧大长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同她说这些,她只能归根结底在她的这张脸上。

    “这才乖吗,花奴现身上都湿了,还是尽早得去换身干爽的衣物才好,免得感染上了风寒可就不美了。”素白小手轻拈起一块做工精致可爱的雪白梅花糕,置于唇边轻咬下口。

    嫣红与雪白的极致诱惑。

    “好,那奴先告退了。”何当离现在才来到安惠大长公主府不过短短半个多月,自然不曾学过半分规矩。就连现在的行礼与言辞都是看着其他人后,学葫芦画瓢而来的,倒是有那么几分的四不像。

    只是这在才刚踏出去的时候,不巧遇到了正欲进来的崔澜。

    雪庭中栽种着好几株红梅艳艳,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天空中原先已经停了的渺渺雪花,再一次飘飘扬扬而落,不知白了谁的头,又晕染了谁的青丝。

    白茫茫的雪地中走来一抹翠色,无疑比雪中红梅更吸引她的目光。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中撑着一柄天青色墨菊油纸伞,几缕鸦青墨发随风而扬,尾梢处更是无意间,沾上几朵细小的雪白花片。俊朗的五官宛如刀削一样凌厉,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身令人无非忽视的沉稳气质。

    何当离只是稍看了一眼,飞快的移开了眼,而后低垂下了脑袋。就连原先前进的脚步都硬生生转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不要轻易靠近。

    从雪地中缓缓走来的崔澜原先并不曾怎么注意那名站在檐下,望着雪花独自发呆之人。只是隐隐看着这小童的面部轮廓有几分熟悉,忍不住将人叫定在了原地。

    “你这小童怎的见到了人都不会行礼,难不成你家主人都没有教过你半分规矩不曾。”原先对待阿姐家奴仆向来宽厚之人,不知怎的突然对着人发起了难,还是一个看起来年龄稚嫩的少年,看起来委实令人困惑不已。

    何当离原先想离开的脚步只能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不得在行进半分,可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就连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

    只因她认得她声音,来自遥远噩梦中之一。

    “既是见到了孤,还不抬起头来让孤瞧瞧。”远处看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现在近看,更是同某位日夜在他心中抓心挠肺的小人有着几分相似,只是这小童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令人窥探不到真实容貌罢了。

    “奴不知....。”何当离红着眼眶,怯生生的抬起了那对如水雾烟袅的潋滟凤眼,一张脸苍白得无一色,更是惹人心生怜惜的娇爱之情。

    就像是春日间被雨水打湿后的娇艳碧桃,颤颤而且生艳,又满是令人恨不得搂在怀中好生怜爱一番。

    崔澜更是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这小家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更多的是那种涌动而来的喜悦之情,连他都说不明那种情感到底来自何处,浓烈到一个无处安置的地方。

    “你这小童可是新来的,难怪看着有几分眼生,你叫什么名字。”崔澜唯恐担心自己吓到了对方,就连语气都刻意放柔了几分。

    “回禀爷,奴贱名花奴,奴确实是新来不久的,以前并未见过爷虽然才不认得。若是奴有哪里不对,还请爷告知奴一二,奴好改。”何当离隐隐觉得眼前这位男人有几分眼熟,可是若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倒还真成了哑巴。

    只是莫名的有些惧怕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连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唇角都开始僵硬了起来。

    “你现在要去哪里?”

    “奴身上的衣服湿了,奴现在要去换身干净的衣衫。”何当离有些烦躁的站在原地,对于男人的提问一五一十的回应着,只是因着过度的紧张与害怕,此刻就连双条腿的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的打着抖。

    若非舌尖咬破了皮,口腔中满是弥漫着浓浓的铁绣之味,她恐怕早已拔腿而跑了。只因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危险,还有那熟悉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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