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帝沉下脸：“一派胡言，你不就是李大，李大不就是你？”

    “陛下此言差矣，李大是李大，我是我。我是不会出现在军营里的，但李大可以。”李亭曈又开始了自己的忽悠。

    “我问你，你们搞那么大的阵仗是想干嘛？”文景帝已经不想再跟她纠结李大和李亭曈是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了，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回陛下，我们在练兵呀。”李亭曈无辜地看向文景帝，那双大眼睛似乎在问这种问题有什么可问的呀。

    文景帝微微有些动怒，他没宣陆策就是因为陆策能言善辩，讲的话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没想到陆策的媳妇儿居然也不遑多让，糊弄人也是一把好手。

    “练兵就练兵，让人折腾铺盖过去干嘛，逃荒吗？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是要城都知道你们在练兵吗？”文景帝怒气冲冲地问道。

    这事已经被很多人弹劾过了，说陆策用私银养兵，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的兵，需要别人替他养吗？

    “陛下息怒，我这就回去告诉夫君，做人一定要低调。”李亭曈诚恳地保证道。

    文景帝这话怼得哑口无言，他怎么感觉他每次遇上这个李亭曈就没好事呢。

    “陛下放心，接下来三个月时间里，西山营一定低调做人，本分练兵，绝对不会乱来的。”李亭曈继续承诺。

    文景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亭曈：“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是，臣妾记住了。”李亭曈知道今日这事算是过了。

    也不知道这文景帝抽的哪门子的疯，明明这些事他自己都已经查清楚了，为什么还非要把她叫进宫来问一问。

    “你去陪陪淑妃吧，她很想家。”文景帝这话一出，李亭曈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又要将她软禁在宫中吗？

    “这些日子，你就多陪陪她吧。”不等李亭曈开口问，文景帝的话就彻底让她自闭了。

    狗皇帝，又搞软禁这一套！

    李亭曈气得磨起了后槽牙，但是她能怎么办，她只能强打起笑容谢主隆恩啊。

    “臣妾告退。”李亭曈就这么僵硬着一张笑脸，去到了欢云殿。

    和以往热闹非凡的景象比起来，欢云殿明显冷清了许多。

    宫中的太监宫女虽然没有穿着孝衣，但也穿上了素色的衣裳。

    “曈曈来啦？”陆嫣看着李亭曈，笑得很勉强。

    李亭曈看到面色苍白的陆嫣吓了一大跳，陆嫣和上回她见到的样子，憔悴了数十岁。

    “姐姐，你怎么了。”她急得就要请人去喊太医。

    “我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心。”陆嫣唇边微微翘起嘴角，想要用笑容安慰李亭曈，没想到反而让李亭曈更着急了。

    陆嫣此刻仿佛一张纸，一吹就会飞走，这惨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姐姐，你别吓我，阿策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李亭曈没想到陆嫣在宫中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和陆策忙着军营的事，把深宫里的陆嫣给忘了。

    越想越自责，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

    “傻孩子，哭什么呢。”陆嫣轻轻替她拭去眼泪。

    “姐姐。”李亭曈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

    “我入宫不过是为了求陆家一个平安，我让湛儿低调收敛，不争不抢，也是为了求陆家平安，怎么到最后，还是换不来陆家的平安呢？”陆嫣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不想让眼中的泪珠滑落。

    李亭曈听得心里发酸，眼泪愈发止不住。

    “从小是祖父祖母爹娘护着我，长大了我以为我能护住他们，结果他们都没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陆嫣不敢睁眼，一睁眼就看不到祖父他们了。

    闭上眼，她可以看到小时候祖父趴在地上驮着她给她当大马骑的景象。

    闭上眼，她可以看到小时候父亲教她耍花枪，给她表演后空翻，她兴奋鼓掌的模样。

    闭上眼，她可以看到祖母牵着她的手，给她喂红枣糕的场景。

    闭上眼，她可以看到母亲想替她煮完长寿面，却不小心把面条煮成炭条的样子。

    ……

    一个又一个场景鲜活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不舍得睁开眼，她怕一睁开眼又失去了他们。

    “你还有湛儿，你还有阿策，他们都需要你。”李亭曈慌了，陆嫣这话是存了死志啊。

    她可不能让陆嫣离开。

    “湛儿是皇家血脉，陛下自然不会冷眼看着他受欺负，阿策已经长大了，也有你陪在他身边了，我很放心。”陆嫣睁开眼，温柔地笑了。

    “我很高兴，还能再次见到你。”

    “不行的不行的，没有你我们都不行的。湛儿没了母妃会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妃嫔欺负的，陛下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他暗地里受了欺负没有母妃替他撑腰怎么行。”李亭曈试图找到一个理由，让陆嫣放弃寻死。

    “若是你不在了，阿策一定会疯掉的。他没了祖父祖母，没了爹娘哥哥，难道你想让他连姐姐也没有了吗？”李亭曈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周围的宫人吓了一大跳，在玉环的眼神威慑下，通通退出了院子。

    “傻丫头，他有你就不会发疯。我是姐姐，我知道的，他很在乎你。只要你不出事，阿策就不会有事。”陆嫣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李亭曈觉得自己已经找遍了所有理由，但是好像都不能劝住陆嫣。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不行不行，不许你走。”李亭曈孩子气地捂住了陆嫣的嘴。

    陆嫣莞尔一笑，轻轻拿开了她的手：“先听我说完。”

    李亭曈见她坚持，只得委屈地放下了手。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你和阿策要多照顾湛儿，要替陛下守好这万里江山。祖父和爹爹都不在了，我怕那些西番人和北狄人都打进来。”陆嫣目光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李亭曈不服气，正要开口，却瞧见陆嫣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顿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