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轻红着脸看着顾北庭，眼睛瞪得滴溜圆。

    顾北庭知道她这是害羞了，笑了笑冲着门口说道：“好的李嫂！”

    待门外没有了动静顾北庭又回过头来看顾轻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了。”

    顾轻轻娇嗔地吐了吐舌头朝着卫生间走去，顾北庭笑了笑紧随其后。

    两人收拾完一起走下楼吃饭，在快要吃完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李嫂笑着说道。

    李嫂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老爷子。

    “顾北庭那臭小子呢？”顾长山嘴里念叨着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顾北庭看着走来的父亲，随手抽了张纸巾在嘴角轻轻擦拭，然后站起来。

    “您怎么来了？”

    “我来我自己儿子家里不行啊！”顾长山褪去刚来时的霸道，俨然一副小孩模样。

    顾北庭看了眼惴惴不安的顾轻轻，朝她走过去，当着老爷子的面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顾长山气的要死，这混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气他。

    “顾北庭，你干嘛？”顾轻轻猛然把手收回，怒瞪着身边的人，继而又看向顾长山：“爷爷......”

    她做不到顾北庭那么坦然，面对顾长山，深深地罪恶感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用披肩遮挡住腹部，更是不由自主的与顾北庭拉开了距离。

    “轻轻，跟爷爷回家你还是我的好孙女。”

    顾轻轻内心是拒绝的，她不敢再冒险，更不敢拿孩子的命去赌。

    “回哪儿去，这里就是她的家。”顾北庭适时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混账东西，这就是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反省之后的结果吗？”这一次，顾长山是真的怒了。

    话落，顾北庭明显感觉到顾轻轻的身子跟着抖动了一下，他扭头，流光婉转：“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一下。”

    顾轻轻没有说话，顾北庭冲李嫂使了个眼色，李嫂立即走过来搀住顾轻轻的胳膊。

    “太太，我扶你回房。”

    顾轻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走回了房间。

    顾北庭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直到顾轻轻离开他的视线。

    “——砰！”

    突然一只不明物体朝他砸过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前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咆哮：“逆子！”

    顾北庭吃痛，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摸一下伤处，只是一秒钟，肉眼可见左前额的位置红肿了一片。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地步，你这是伤风败俗。你不要脸，轻轻以后还要见人呢！你可倒好，把人弄到这里来还过起了小日子，你的原则底线呢，你的沉稳分寸呢？”顾长山痛心疾首，拐杖把地面捶的咚咚作响，一口气说完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亲，我跟轻轻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之间任何形式的相处都是正常的交往，既是正常的社会关系，何来伤风败俗？”

    “你，”顾长山被噎得脸通红，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他气喘吁吁地坐到沙发上，指着顾北庭的鼻子大骂：“你别忘了，轻轻是你大哥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你还是她的长辈，身为长辈不以身作则，没有保持该有的距离，这就是伤风败俗！”

    “说完了吗？”顾北庭不以为意。

    “你这是什么态度，咳咳——，”

    “你想要我有什么样的态度，”顾北庭语气淡淡，墨眸一挑：“您老当初不顾一切要您亲孙子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顾长山被气的伸手指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须臾，一杯茶盏出现在眼前：“消消气，因为我这个不肖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顾长山冷哼一声接过茶杯，说了半天他也确实口干舌燥，咕哝几口把茶喝完。

    “我还没吃饭呢！”

    顾北庭轻笑，转而看向身后：“李嫂！”

    “先生。”李嫂走过来。

    “给老爷子备些午饭。”

    “好的。”李嫂应声而去。

    “把轻轻叫下来，我要跟她谈谈。”

    顾北庭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坐下，笑着说：“您要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咻——，”一个抱枕飞过去：“混小子，你都防到老子头上来了！”

    “谁让你有前科的。”顾北庭把抱枕完好无损的放回原位。

    “还不是因为你干的这些破事儿，老子想给你擦屁股都擦不干净。”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了？”

    “你别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你以为你们能瞒得住我。”顾长山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把话说到明处。

    “也没想着要瞒过您！”顾北庭无所谓地耸耸肩。

    顾长山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李嫂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脸瞬间就垮下来。

    “大过年的，我又好容易来一回你就用这个招待我？”挑起一箸面质问道。

    “李嫂，把刚才我们吃剩的饭拿出来，老爷子可能更喜欢吃剩饭！”

    顾长山：“......”在瞪了顾北庭一眼后，端起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在老爷子吃饭的空当，顾北庭走到书房准备把额头的伤口处理一下，还别说，老爷子这一下砸过来力气还挺大，谁说他宠爱小儿子的，打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顾北庭正要给伤口消毒，抬头就看到镜子里面多出来一个人，他蓦然转身，看着泪眼婆娑的顾轻轻扬唇一笑。

    “你还笑。”顾轻轻嗔怪道。

    嘴上在责怪，可是心里早就心疼的够呛了，从顾北庭手里拿过消毒水，用棉签沾着一点点涂到他的伤口处及其周围。

    “疼吗？”不用问都能猜到这是爷爷打的。

    “不疼。”但是微微拧紧的眉宇出卖了他。

    “骗人......”顾轻轻一个不注意手上的劲儿有些过火。

    “嘶——，”

    “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顾轻轻急得踮起脚尖去给他吹伤口。

    “没事，”顾北庭赶紧制止了她，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些危险：“你小心点！”

    顾轻轻吐了吐舌头：“我忘了......”

    顾北庭叹笑一声，紧接着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创可贴来。

    “我来。”顾轻轻半路拦下。

    贴完以后，顾北庭要返回客厅继续去应付顾长山，顾轻轻突然拉住他的手。

    “我跟你一起下去。”

    “不用。”

    顾轻轻却是摇了摇头：“我想跟你一起面对。”

    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是错也是两个人共同犯下的错误，她不能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有些事情她需要面对，需要承担。

    “......好。”顾北庭回握住她的手，并且弯起唇角。

    他的女孩长大了！

    顾长山看着两人手拉着手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面条呛死，好在李嫂及时跑过来又是拍背顺气，又是端茶倒水的。

    顾轻轻见状想要松开顾北庭的手，没想到却是被他攥得更紧了，她担忧地看着他，对方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么大的人了连吃东西都不会。”

    顾轻轻倒是第一时间跑过去给顾长山拍背，接着从李嫂手中接过来一杯水。

    “爷爷，您喝点水。”

    几秒钟过去了，顾长山都没有要接过来的样子，就连顾轻轻都觉得爷爷是不会原谅她的了，悬着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爷爷......”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情况还跑那么快！”顾长山别别扭扭说了一句，顺势把水杯接过来。

    顾轻轻沉下去的心又蓦儿地腾起来，她扭头看向顾北庭，像个孩子一样脸上露出了欢脱的笑容。

    “都坐下吧！”顾长山说了句。

    顾北庭跟顾轻轻都应声而坐，既然老爷子不再强硬，那没他也不必再气势汹汹，总归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谈话比吵吵闹闹剑拔弩张的要好的多。

    “你们就打算一直都不回家吗？”

    话落，顾轻轻低下了头，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滴，而顾北庭则若无其事的听着，就像是在听说书人讲故事一样。

    顾长山看到他那副样子就生气，转而看向顾轻轻：“轻轻，你可以不想爷爷，可是你也不想你父亲吗？唉，他可是想你喽！”

    “爷爷，我爸......他还好吗？”

    顾长山一看顾轻轻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想着有戏，这次没白来，只要把轻轻说服了，还怕那个臭小子不低头？

    “你都不回家了，他能好嘛！”

    “您就别在这唱苦肉计了，来点儿实际的行不行？”顾北庭不留情面地当场戳穿。

    顾长山真的要吐血了，可是他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硬是憋着没理顾北庭这茬儿，而是继续跟顾轻轻说着。

    “今天是除夕，除夕夜里人团圆，若是今天你们都不回去的话，这个家始终是不完整的，我们还怎么能安心的过年，你父亲该有多么难过，还有爷爷......”说到这，顾长山老泪纵横：“爷爷我也会很伤心的。”

    “爷爷，您别这样......”

    顾轻轻一边安慰顾长山，一边看向顾北庭，想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可人家压根儿就没有要说的意思，反而一脸看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