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赵公子。”小汐眉头一皱，向为首的那位少年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汐姑娘，今日到绣坊中取衣服。你娘说你不在家，我在街上一问，说你来这里了。果然如此。”这个赵公子边跟小汐说话，边打量安康。

    小汐见了，介绍说：“这位是小康。这位是赵主簿大人的大公子。”

    安康站起来向那一行四位少年行了个见面礼。看他们的仪容与打扮，非富即贵。

    赵公子却没有理会安康，把脸转过去笑嘻嘻地对小汐说：“小汐姑娘，在这里吃饭人多且嘈杂，不如我们换到雅座如何？今日这顿饭我来请。”

    小汐见赵公子对安康不敬，便淡淡地说：“不必了。赵公子请便吧。”

    赵公子被小汐当场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继续说：“我府上还有许多衣服想拿到绣坊去绣呢。一天少说也有二三十件左右。真是有劳姑娘和大娘，所以想请姑娘吃个饭，也是感谢姑娘之意。请一定赏光。”

    小汐说：“那些都是我娘和绣工们绣的，你要请便请我娘和绣工们吃饭吧。”

    赵公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笑道：“大娘自然是要请的。小汐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就在相邻这张桌上用餐吧。”

    “那随你便。”

    赵公子等四人在一张八仙桌上坐了，开始咋咋呼呼地点菜。

    这一次来点菜的不是店小二，而是店掌柜。这掌柜看来是刚把手头的事情忙好，就忙不迭地赶来招呼他的这位贵客。

    掌柜一边抹汗，一边躬着腰等赵公子开口。

    赵公子每点一道菜都特地确认一下价钱。掌柜的察言观色，一看赵公子别的地方不坐，偏偏坐在一个绝色女子的附近，当然明白这是有意要炫耀自己的家财和地位。便十分配合地大声报价格。并连称赵公子有眼光，有品位。

    这一唱一和，自然让楼上坐的所有食客都听得见点的菜价格不菲。

    安康悄声问小汐：“这个什么赵公子在追你？”

    “追？什么是追？”小汐不解地问。

    “我是问这家伙是不是想泡你？哦不对，怎么说呢。这个家伙是不是喜欢你？”

    “嗯。”小汐点点头：“很是让人讨厌。不过他又是我们绣坊的大主顾，也不能轻易得罪。”

    安康点点头：“明白了。”

    菜点好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赵公子是准备在这个酒楼一掷千金了。

    掌柜的下楼把点的菜安排下去，又上楼来侍立在赵公子身边，以便随时听其指示。

    意气风发的赵公子把身子转过来，指着安康问小汐：“这一位怎么称呼？”

    “小康。”

    “哦，小康是哪个府上的？”

    安康答道：“我不是哪个府上的。我是给何大人府上做活的。”

    赵公子回头望了他那三个朋友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对安康说：“小康，你看咱们俩换个位子如何？我方才点了不少这里的招牌菜。今天好酒好肉随你吃。全部都由我买单。如何？”

    “不怎么样。”

    赵公子一笑：“就算你吃不完的还可以捎走。如何？”

    “不怎么样。”

    “那你要怎样才可以？”

    安康笑道：“怎样都不可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今天这顿饭对我和小汐姑娘都很重要。因为，我和小汐姑娘已经……咳咳，私定终生了。”

    小汐：“啊？”

    赵公子：“啊？”

    众少年：“啊？”

    部分竖着耳朵偷听的其它桌上的食客：“啊？”

    赵公子惊讶地看向小汐时，小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小汐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嗯。”小汐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可是……可是，还没有跟我娘说。”

    后一句完全是废话。和娘说了，那还叫私定终生吗？

    赵公子站起来指着安康说：“他……他……他是个在别人家里做活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你？”

    小汐针锋相对：“在别人家里做活的人又如何？不能以家庭背景取人。”

    赵公子说：“家庭背景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实力。”

    小汐说：“他终归是自食其力。总比游手好闲的纨绔之人要强。”小汐一句话怼回去，赵公子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如果是这样就让他打退堂鼓的话，那简直是污了纨绔子弟的美名。

    赵公子讪笑一声说：“是了是了。自食其力最好。我看这位……你叫小康对吧？这位小康身上的衣服倒是好看得很。这衣服你是不是要省吃俭用三年才买得起？”

    赵公子说完，哈哈大笑。

    他身后的一个少年附和说：“或者，是这个小康找他做工的人家借的，又或者是……”

    安康帮他接着往下说：“又或者是偷来的，又或者是抢来的。对吧？”

    “啊？”那少年装糊涂，“那倒不会。我相信小汐姑娘不会看错人的。当然，万一看错也说不定。哪像我们赵公子，一表人才不说，家财万贯。若论才学、论人品，更是我们新城的不二人选。”

    正话反说，反话正说。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在小汐、赵公子面前捧赵公子、贬安康。

    安康正要开口说话，小汐却对安康说：“小康，不必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做好你自己就行。”

    这话够意思！

    安康冲小汐笑一笑，把小汐的碗拿过来，为她盛了一碗汤。

    安康并没有把盛好汤的碗放到桌上，而是递到了小汐的面前。小汐伸手过来接碗时，安康拿手指点了点小汐的手背说：“小心烫手！”

    这波狗粮撒得极为漂亮。太刻意了，太炫耀了，太赤果果了。

    赵公子等四人看得肺都气炸了。

    赵公子腾地站起来，指着安康道：“你是哪里来的穷小子，敢在这里撒野？”

    安康看了赵公子一眼说：“你这个人很奇怪。我给我喜欢的人儿盛汤。又与公子你何干？”

    说完又转头看向小汐。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

    安康双手托着腮，作娇羞状，轻声对小汐说：“小汐、汐汐，快喝吧。”

    小汐虽然知道是在做戏，心中却也不由对安康心生反感。本来以为这个少年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