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拓跋忆这么一说，江鹧鸪也陷入了沉思。

    话虽如此，可是芷羽跟着他，又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他若是坚持将芷羽禁锢在自己身边，那才是自私自利。

    “江先生在想什么？”拓跋忆抿了口茶水，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

    江鹧鸪虽然迟疑了片刻，但因为信任拓跋忆，便还是将自己的顾虑告知于他。

    拓跋忆听完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轻人的顾虑，对于经历了两世的他来说，显然都已经不算是什么了。

    “江先生怎么知道，芷羽姑娘不愿意与你一同留在北地呢？”

    江鹧鸪被问得神情一滞，对啊，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怎么会知道她愿不愿意呢？

    ……

    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十月，北地的气候已经开始冷冽。

    这种情况下，柔然士兵更是开始频繁侵扰大晋北地的百姓。

    在那些柔然人看来，他们才是这世间的正统，凭什么让这些大晋人占据这么大一块好地方？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柔然贵族从中的鼓舞。

    他们将野心强加到百姓身上，想让这些士兵替他们去完成入主中原的心愿。

    柔然公主已经被兄长昆多汗派人严密看守起来，虽说那日她刻意做了些伪装，可却在那两个被打晕的人面前提起了自己。

    况且其实也不难猜，能入地牢恍若无人之地的，除了这位公主还能有谁？

    “大哥，为何你就不能放过拓跋将军他们？大晋就那么好吗，在我看来，咱们柔然也很不错啊。”柔然公主好生劝道。

    昆多汗也只是冷冷一笑，“若妹妹真的这么想，就不会从小对大晋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了。所以妹妹放心，大哥一定会将大晋给攻下，到时候想要什么都是妹妹。”

    柔然公主一时哑言，她从来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倒是大哥，非要将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强加到自己身上，反倒成了一副极为宠爱妹妹的模样。

    她是欣赏大晋的文化和风俗，但却并不意味着她想要将大晋据为己有。

    若是这样的掠夺，只会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哪里是她想要看到的？

    “大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柔然公主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昆多汗打断。

    “妹妹放走大晋拓跋将军的事情，可汗也不打算追究了。毕竟我们柔然与鲜卑也算是同出一脉，能让拓跋将军记得我们的好也未尝不可。只可惜如今拓跋将军已经成了大晋的走狗，宁愿去帮着外族人，也不愿意与我们一同联手攻打大晋，实在是可惜。”

    “妹妹好生歇着吧，这次莫要再生出丝毫想要跑出去的心思，可汗吩咐，若是妹妹跑出去，你周围服侍的下人一律处死。”

    昆多汗说的冷然，柔然公主却仍旧是没有放在心上。

    大哥不过是开玩笑的吧，可汗怎么可能会这么无情？

    “大哥，妹妹如果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会被闷坏的。”柔然公主拉着昆多汗的衣角，撒娇道。

    昆多汗冷着脸，瞥了一眼一旁的侍女，“你可是公主的贴身侍女？”

    侍女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头。

    还没来得及答话，侍女就重重摔倒在地。

    昆多汗举着滴答着血迹的佩刀，脸色上毫无波澜，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柔然公主瞪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倒地的侍女。

    她右手颤抖着抚了抚面颊，侍女的鲜血赫然出现在指尖。

    “大哥，你竟然……”

    昆多汗扫视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其他下人，“为公主梳洗一下吧。”

    同时又吩咐自己的手下，“将此处清理干净。”

    随即抬脚而去。

    柔然公主双眼通红，眼眸中噙着泪水，脸颊上挂着侍女的血迹。

    这是跟随她身边多年的贴身侍女，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如今却死在了大哥的刀下。

    而大哥这么做，只是为了杀鸡儆猴？

    这样一来，其余的下人必定会想尽法子拦着她。

    而她呢，即便是再任性，也不可能跑出去。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大哥怎么能做到如此无情？

    柔然公主冷笑，果然是天要亡我，大哥这般冷血，迟早有一天要让合族覆灭！

    ……

    在拓跋忆的提醒下，江鹧鸪才开始重新审视他对芷羽的感情。

    当初，他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给不了芷羽更好的生活，才那般无情地将她推开。

    如若不然，也不会说出找不到妹妹霜月就不成婚的话。

    直到如今，他仍旧是觉得若是让芷羽留在他的身边，着实是拖累了她。

    说他对芷羽毫无感情吗？当然不是的。

    忆及这些年，他也是会常常担心芷羽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遇到懂得疼惜她的男子。

    可带着这些盼望，他再次遇到芷羽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霜月和影月也不止一次的劝过他，要跟芷羽好好相处。可他还是有些犹豫，只因芷羽在他心中是近乎于完美的形象，他不想去打破这一份完美。

    “江先生与芷羽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江鹧鸪从一个营帐前走过，就听到有几个士兵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虽然不是那种会偷听的人，可却真的想知道在这些士兵眼中，他和芷羽究竟是什么样的。

    再加上这声音虽小，可他站在此处，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想来那些躲在营帐后议论的士兵，或许根本不会料到江鹧鸪恰好在营帐的另一端。

    “芷羽姑娘？那可是醉花楼的头牌，京城中有着响当当的名声。或许跟江先生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毕竟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真心？”

    另一位士兵连忙纠正道：“听闻芷羽姑娘在醉花楼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也算是个清白的姑娘，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再说了，若是芷羽姑娘真的那么不堪，将军又岂会收留她？”

    方才说话的那位士兵只是轻嗤一声，“这种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不过是说给外人看的罢了。在那种地方待的人，有几个能恪守本心的？至于收留她，咱们将军又不是什么贪恋美色之人，恐怕也只是因为芷羽姑娘的琴艺罢了。”

    江鹧鸪眉心一拧，所以芷羽这些年在京城中，是待在什么醉花楼？

    醉花楼……是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