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开锁的声音，安古兰中断她对凯萨琳描述噩梦的事业，打开房门噔噔噔跑下阶梯，正撞上刚进门的少年维克多。

    “有事？”

    “看你有没有事。”

    一个问的简短，一个答的明快。

    “没有，我哪会有什么事。”

    “那就好！”说完少女就又三步并两步地跑回楼上房间。

    看着安古兰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不好好睡觉专程跑下来就为了问一个无聊的问题，不过维克多还是很高兴。在夏妮面前说的信心十足并不是假话，但回到家亲眼看到人，还是更加放心。

    虽说忙碌到半夜才回家，可惜接下来还不能上床睡觉，收拾过维吉玛公墓的现场，少年身上现在有许多炼金材料，需要进行简单的加工处理。

    比如装瓶放入草药包储存的食尸鬼血液，准备给卡尔克斯坦的那几瓶，就要先拿出来加入抗凝血剂低温保存。

    因为即便是法师的储物空间，也没有停止时间流逝的效果，所以为了不暴露草药包的特异，新鲜到就像现榨的最高品质只能留作自用。

    ……

    第二天，早晨的多毛熊旅馆有别于夜晚的热闹喧嚣，表现出安宁恬静，当然这个词汇不适用于它的老板。

    这个脸型肖似拳师狗，仿佛总是在咬着东西的男人，看到维克多走到柜台边上的反应，是笑容满面的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

    吨吨吨吨吨一口喝完，维克多放下杯子：“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友好吗？进门就先请一杯，还是因为我是‘铁拳’的缘故。”

    “两个原因都不是，就算是铁拳，也只有当天晚上免费，一个礼拜出一个铁拳，如果都要免费，我这间店早就关门大吉。

    这杯牛奶是请猎魔士…学徒喝的，别担心身份暴露，兰斯米特是私下告诉我的，我们能理解你想保有雇佣兵的身份。

    感谢你解决沼林的巨棘魔树，真是帮了大忙，若没有你处理掉它们，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牺牲。”

    少年做出惊讶的表情，夸张到变形那种。“哇呜，神殿区是没有隐私了吗？我前天傍晚交任务，刚才从银行提走赏金，你这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

    “前天就知道了，因为生意显著变差。

    原本魔树群活跃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伐木工傍晚就会停止作业，免得走夜路被吃掉。

    可当你解决了问题，那些资本家自然要求他们加班，说要补回过去一段时间的损失。

    小心一点，已经有好几个强壮的伐木工喝醉后在瞎嚷嚷要给你一个教训。”

    “找错人了吧！不是该去找资本家吗？”

    “没找错，打资本家他们会失业，打你就没有问题。”

    “相信他们只是在开玩笑，经理带着我参观伐木区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都是些例如：劳动就是幸福，砍树使我快乐…等等。”

    “哈哈哈，新来的、不想惹麻烦的雇佣兵，牙尖嘴利、刻薄毒舌才是你的真面目？

    还是小心点，他们清醒时当然不会动手，但是你很难预测喝醉的人能做出什么疯事。”

    “你也会想打我吗？布伦纳之战的老兵，因为我害你生意变差。”

    “别说那种傻话，夏天很快就会过去，瘟疫也会逐渐平静，宵禁解除后，维吉玛还是那个维吉玛，北境最繁荣的不夜城之一。

    我不着急生意，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喝得醉醺醺，然后骑到马身上的混蛋。

    现在来说正经事，过气铁拳、魔棘杀手，你大清早跑来我这间破酒馆，总不会就为了找老格里菲林炫耀刚到手的四百五十奥伦吧！”

    “该死的！是不是就只有我才觉得人应该保有秘密？还是全世界都已经知道，维克多的口袋装满奥伦？难怪对门的女士刚才一直向我招手。”

    “啪！”把刚拿到的一皮袋金币拍上吧台，猎魔士学徒：“可惜我真的就只是来找老板你聊聊，联络下感情，我真正有事要找的人是兰斯米特。”

    嚼了嚼下巴，格里菲林粗声回道：“别担心你钱袋的秘密，‘渴望大腿’的女人单纯向每个路过的男人招手。而若要找兰斯米特没必要来这儿，我不属于公羊帮，那天只是帮忙介绍而已。”

    “我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还太早，感觉晚一些再去拜访会比较有礼貌。”

    “要有礼貌又要消磨时间，我建议你还不如到对面好好洗个澡。”

    ……

    几幢砖木混造的三层旧屋矗立，这里是神殿区西侧偏僻的角落。

    “就是前面那栋门口有守卫的房子，你自己过去吧！”说话的人声音低沉，体型粗旷肤色黝黑，但是看脸就知道才刚成年。

    为猎魔士学徒带路到兰斯米特根据地，这位公羊帮帮众名叫“黑狗”，维克多是洗完脚离开“渴望大腿”时在门口碰到他的。

    “谢谢你带路，黑狗。”微笑将五枚奥伦放入对方手里做为小费后，少年与他分别。

    此时维克多万万没想到，这一瞬竟成永别，少年再没能见到活着的“黑狗”，而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火蜥蜴帮“红狗”的宿敌，他们之间罄竹难书的恩怨，得要从渴望大腿的一位蓝发女孩她表亲的邻居的朋友的大姨妈说起……

    ……

    公羊帮的头儿兰斯米特正在吃午餐，嘴里塞满食物的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让贴身保镳退开，再作个邀请手势示意维克多坐下一起吃。

    确实有些饥饿，少年也不跟他客气，拉开椅子坐下后，先把相对还保持完整外观的烤鸡撕开半只放进盘子，再给自己跟对方斟满葡萄酒。

    终于嘴里腾出点空间，兰斯米特口齿不甚清晰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吗？挑在吃饭时间来拜访别人，还是我上次的友善给了你我很好客的错觉？”

    刚消耗不少体力，维克多把烤鸡撕成一条条好入口的大小塞入嘴里，“生意，我来谈生意的。”

    “前天刚清理掉诅咒花苞，昨晚又开始处理公墓那些破事，都已经这么忙碌，你还有什么生意要跟我们谈？”

    “既然你知道我刚清理掉巨棘魔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现在钱包厚实。某些在市场上管制，或者难以入手的物品，比如十字弓，或是瑟瑞卡尼亚爆燃粉……，我认为也许公羊帮能够协助我，或是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暂停下进食的动作，兰斯米特盯着维克多一会儿，然后继续用餐，“你可以给我们什么？”

    “更多的奥伦？”少年抝下半截长棍面包，撕成小块沾浓汤吃。

    “想要违禁物品，弗尔泰斯特王只是基础，你还需要加上钱以外的东西才能说服我。”

    “为了解决公墓那些食尸鬼才需要购买？”

    “为民除害…！？那你该去找骑士团，他们会给你不只一张十字弓。”

    “我当然会去找他们，食尸鬼的数量需要加钱，不过骑士确实解决不了我的全部需要。”

    说到这里维克多有些口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一定知道神殿区的炼金术士卡尔克斯坦，我的副业是在为他搜集炼金材料，或许公羊帮会想要些药剂。”

    大概是错觉，提到卡尔克斯坦的名字与药剂后，兰斯米特的光头变得闪闪发亮，脸上那道颐长的刀疤也开始微笑。

    “……详细说说看。”公羊帮的老大拿起酒瓶帮维克多重新斟满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