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尔伯特的小手牵住了维罗妮卡，缓缓走入这一座已经粉墨得无比庄严的大教堂。

    他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那亚当与天父伸出手指触碰的壁画，他呆呆地看着。

    在他的小小世界里，并不懂这一副壁画背后蕴藏的含义，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神圣，反而天真地发笑了。

    那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是用来嘲讽这副壁画的创作者的无知还是讥笑这将圣光拟人化的行为。

    在他的心中，神明又岂是用简单的笔墨能够描绘出来的？

    天外的存在，又岂是世俗的凡人能够赞美的？

    他不是很懂，只是淡淡的露出了笑容。

    他痴痴地望着亚当手里的那一颗略带青涩的苹果，那一颗象征着原罪的苹果。

    在圆圆的小眼睛中，那一颗苹果看上去一点都不甜，但却有着让人想要去啃一口的光泽。

    “这是圣光与第一个人类，祂的造物亚当见面的场景哦。”

    维罗妮卡轻轻弯下身，垂落到身前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温柔地放开了牵着艾尔伯特的手，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解说道。

    小艾尔伯特双手捧着小脸，将脸颊的肉都挤向前，嘟起了嘴，做了一个幼稚的鬼脸。

    此时他的小脑瓜里响起了一个自带着令人无法抗拒亲切力的声音，

    “来我这里，向前走。”

    小艾尔伯特呆呆地转过头，迈着自己短小的小腿，朝着那一个放着播道台的中央走去。

    维罗妮卡没有其他动作，而是站在了原地，带着宠溺的笑容望着小艾尔伯特的身影。

    “在这教堂里，也不会出什么事，让孩子自己去玩玩也好。”

    维罗妮卡笃定地心想道。

    小艾尔伯特噔噔噔地走了上去，其他的教职人员也只是远远望了一眼，见到只是小朋友的嬉闹便任其玩耍。

    当他走到了播道台后，他突然有着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天地之间仿佛颠倒了，世界在旋转，但自己却仍站在了播道台前。

    这一突兀的一愣神，让他难过地抱着脑袋，原地蹲下了在地面上。

    “可能有点难受，一会儿就好。”

    那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艾尔伯特感觉到自己脑袋上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这种晕眩感随之而消失。

    他望向了四周，播道台和壁画都已经统统消失不见。

    自己似乎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的都是黑漆漆的岩石，皮肤上还能感受到阵阵潮湿的风。

    他抬头，望见了那一只手的主人。

    祂，是神明。

    这一个想法立马从心底浮现。

    那便是在此处等待了千万年，上亿年的乌姆尔。

    祂身侧的灰纱无风自动，祂没有任何的支撑，飘在了空中。

    虽然看不见祂灰纱下的脸，但小艾尔伯特能够感受到祂身上的喜悦。

    “宝宝，不认识你。”

    小艾尔伯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用稚嫩的童声说道。

    他双手环扣着，双脚呈八字般站立着，但仍扭过了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面前的神明。

    “嗯，我们确实是在这一个轮回中初次见面，但我很熟悉你。

    艾尔伯特.爱因斯坦。

    我是一个慷慨的神明，我能够赐予你一切，只要你敢提。

    可爱的小家伙，你想要什么？”

    乌姆尔张开了双手，让小艾尔伯特看到了祂的双手并不是人类的双手，而是像扭曲成一股的枯枝一样的触手。

    今天的乌姆尔很高兴，话很多。

    小艾尔伯特有些不信地望着乌姆尔，他记得爸爸妈妈告诉过自己，不能随便接受别人送的东西。

    乌姆尔察觉到了小艾尔伯特眼神中的犹豫和警惕，祂轻笑一声。

    在小艾尔伯特面前凭空多出来了无数的金银财宝。

    “这些财宝，足够让你的家族挥霍十辈子。”

    乌姆尔轻声说道。

    尽管这些财宝对常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每一件上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但对小艾尔伯特而言，这些东西除了放着好看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艾尔伯特摇了摇头，并挪了挪自己先前有些蹲麻的双腿。

    “那超越人类极限的寿命？

    掌握天下的权力？”

    乌姆尔一边轻笑着问，一边挥了挥手，将面前的财宝变走。

    小艾尔伯特不懂乌姆尔在说什么，寿命和权力对他而言都太过遥远。

    他想了想，低下了头，吸嘬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

    “我要那一个苹果。”

    乌姆尔闻言后一愣，轻声自语道，

    “果然还是如此。”

    这一次的会面并不是第一次进行了，乌姆尔比谁都清楚。

    祂腾空而起，望着虚空，望着那一片寂寥无声的宇宙，深叹了一口气。

    “如你所愿。”

    乌姆尔有些沮丧地说道。

    祂从衣兜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禁果，从伊甸园中摘落的苹果。

    祂珍重地将那一枚仍然有着光泽，仍然看上去香甜的苹果握在了手中。

    祂缓缓飘到了小艾尔伯特的面前，

    “此时，我将银之匙交给你了。”

    小艾尔伯特一抬头，他看到了乌姆尔灰纱后的真容。

    那是一片虚无，一片黑暗，一片人类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

    祂的存在，便是宇宙本身被割裂出来的一部分。

    无数的信息灌输到了小艾尔伯特的小脑袋中。

    他看到了一些长相怪异的生物在星际中遨游，他看到了一些沉睡在深空中的存在，而那些存在也同时朝着他回敬了一些好奇的眼神，仿佛在惊讶，人类这种低级的存在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其中有善意的，有恶意的，更有一些只是漠然的。

    恶意者向自己瞪了一眼，差点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小艾尔伯特往后倒去。

    只见维罗妮卡一把稳稳地接住了小艾尔伯特，

    “咦，你手里的苹果哪来的？”

    这一次惊奇的大冒险仿佛没有人知道，也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除了手中那一颗诱人的苹果，谁都不知道这一次会面将会改变世界的轨迹。

    小艾尔伯特沉默不语，只是用袖子擦了一下那一颗苹果的表面，咔擦咬了一口。

    青涩的口感在舌尖上回荡，他心想道，

    “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