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声叱咤，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韦苏提婆身上，而他此刻的样子也的确如宫跪地磕头一般。

    “君主！”

    “君主！”

    大殿外，贵霜的臣子和贵族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哀嚎起来，甚至有几个瞬间就把自己给哭晕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在许褚的威吓下消减，甚至许褚越是呵斥，他们的哭嚎声就越大！

    这些人，怕是真的伤心了。

    大殿之内，韦苏提婆内心还在激烈挣扎，他甚至也不知道应该作何选择，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就像是被人灌了一锅热粥一样，混乱、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深吸口气，猛地抬头直诗句刘协，道出内心最后的抉择：“我，波调·韦苏提婆二世，新韦苏提婆王朝创造者，愿意向大汉皇帝、天朝可汗认罪，请可汗饶恕我的子民，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韦苏提婆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殿外的大臣们都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瞬之间人心的波动激烈非常。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咒骂起来！

    “去你么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们追随你真是瞎了眼了！”

    对于那些咒骂声，韦苏提婆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刘协：“方才的条件我都听到了，但是我愿意放弃一切，我也不要自己的性命，只要你善待我的子民，你答应我，我既认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你答应我之前，我还是贵霜之王！”

    “说得好。”

    刘协半天没说话，一直都在端详着他，虽然曹操早就和自己说他一定会同意大汉开出的条件，但如果真是那样，他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刘协反而还瞧不起他。

    但现在好了，韦苏提婆的表现，令人欣慰。这才是一个王者、武勋该有的样子，就算是战败成为被人的俘虏，也要豪横下去！

    当然，他能心系百姓，是更加打动人的一点。

    深吸气，刘协眯着眼看他：“你说，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条件是朕要善待你的子民，对吗？”

    “是！你会答应我嘛？”

    刘协摇摇头，韦苏提婆顿时变了脸色，眼睛里仿佛能够喷火一样。

    刘协却没有在意，反而淡笑出声：“你不用这么看着朕，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大月氏到今天为止还是我大汉属国。所以你的子民，仍然是我大汉子民，对于你这个一次反抗大汉的行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在一旁满是期待的曹操，心中一定，转头回来紧盯着韦苏提婆的眼睛：“你若不是我大汉子民，朕会把你千刀万剐。但，你还是大汉的封臣，所以这一次就当是一场自家人的矛盾吧，虽然朕率天军征战到此，但是双方的损失都不算很大，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吧。”

    说着，刘协一摆手，就有人上去解开了韦苏提婆的绑绳。

    “自百年以前，大月氏五大部落就向我大汉称臣，自大汉建立西域都护府，也已经过去很久了……或许是时间太久了，这一次老天让我们再度亲热。”说到这里，刘协转向曹操，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曹操一直坐在那听着他的演讲，心中非常满意，此刻更是冲他点了点头，方才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韦苏提婆。

    “波调·韦苏提婆听旨。”

    “听旨。”

    因为此刻刘协还没有明确地给出什么说法，所以韦苏提婆尚且不会称臣。

    曹操悍然从旁接过一卷圣旨，展而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大汉天子，天朝可汗诏曰：自百年前，大月氏五部落向汉称臣至今，时光荏苒，岁月穿梭。两相后人，不再亲热，为天下计，为大月氏计，故大汉天子诏令大月氏五部落王，波调·韦苏提婆二世，册为大月氏可汗王，铸金册、金印以示天下。另废除贵霜称呼。大月氏可汗韦苏提婆二世爵位，世袭罔替，另追封韦苏提婆世系先人，皆得汗位，年年称臣纳贡，与我大汉互通有无，得陛下之庇护，钦赐！”

    “臣，波调·韦苏提婆，谢天朝可汗册封！”

    曹操点点头，刘瑾忙上前把圣旨传到韦苏提婆手中，不过他还没等站起身，曹操又拿过一封圣旨，这让韦苏提婆十分诧异，但他还是跪在那细细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大汉天子、天朝可汗诏曰：大月氏汗波调·韦苏提婆，冒犯天威，唐突大汉，劳天子兴师，三军受累，本应处极刑，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陛下宽宏仁爱，特降恩旨，恕其罪孽，永不再提，以此为证，另铸金册，互为凭证，兼警大月氏王室后人，钦赐！”

    韦苏提婆没有想到，刘协竟然会这么痛快地就把免罪圣旨降下，这让他惊喜又意外，因为根据猜测，最好的情况也是要等到他们班师回朝之后，在另派人宣旨，可是眼下他的属爽快，更是让韦苏提婆心悦诚服。

    天朝可汗四个字真不是白叫的，这才是帝王风范，与之相比自己忽然什么都不算了！

    “怎么，你不肯接旨？”

    见他没有反应，曹操笑了，韦苏提婆这才回过神来，磕头谢恩：“臣波调·韦苏提婆谢天朝可汗圣恩，此般恩情，永世难忘！”

    “平身吧。”

    两封圣旨宣读完毕，韦苏提婆三拜之后，才敢起身。

    而此刻在大殿内外，顿时掌声一片。大家都在为刘协喝彩。

    的确，这是所有情况当中，最好的一个结局。

    别看在大殿上的封禅简单，甚至连仪式都没有，不过对于双方来说约定已具有束力，大汉要行使上国天朝的权力，而贵霜，也就是现在的大月氏，则必须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敬意与臣服。

    任何一方都不得私自违反约定，不然结果就是下一场兵戎厮杀。

    封禅一个韦苏提婆当然很简单，可是后续要做的事情既麻烦又繁重，韦苏提婆要召回派遣出去的军队，曹操这边还要和他制定详细的约束条文。

    而那些一切也不是刘协所长，所以他每天除了呆在韦苏提婆宫殿，也就是自己现在的所谓“行宫”赏花看鸟，根本就是无所事事。

    但这样也好，他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把一起敲定后，又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他们眼前，韦苏提婆为了这件事和曹操足足讨论了三天都没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归化军，到底应该处死，还是授予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