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

    紫衣男人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的“戏”。

    大多凡人，是被活生生疼死的，残忍至极。

    姚若清忽然想起方才抓鱼时的场景，凡人们不知柴米油盐的日子多出良善之人。飞来横祸，导致平稳安乐的日子忽然变成炼狱。

    城中哀泣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属于幼童类群的哭泣声最弱，因为他们的身子最抵抗不了。

    一路走来，看过一路绝望的凡人，姚若清心情沉重。

    她曾经在北边的司马皇室见过屠城，可是那大多是惨剧之后。

    而惨剧发生的过程，远远比惨剧后更难让人忍受。

    沉香在救治凡人，她受了伤，就边给自己喂回灵丹，边给人疗伤。

    悲剧之下，难免失控。

    有苦痛狰狞的人露出狰狞的面目，抱着幼童质问他们为何不早点来。更有自暴自弃，自觉自己将死之人大声咒骂他们。

    “为何世上要有仙人！为何！”

    若是没有仙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凡人，那他们又岂会被昔日亲人斩断尘缘拒绝来往，又岂会飞来横祸家破人亡！

    哪怕所有人都碌碌无为，也好过提心吊胆！

    “……”

    姚若清叹了口气。

    瑶光宗的弟子显然是见惯了这些，并不发表言辞，只是自顾自治疗他们的。

    倒是沉香，神情愣愣，充满复杂，陷入追忆之中。

    一股淡淡的灵气驱散开来，带来一些清净凝神的功效，很大程度的安抚了悲哀苦痛的人们。

    沉香心一静，回头看向姚若清。

    姚若清手握银花，一手施术，察觉到沉香目光就微微歪头，给了她一丝笑容。

    沉香目光里的阴霾忽然驱散，她愣愣看了姚若清一会儿，才转身继续医治凡人。

    让人宁静的灵气拂过城中的每一寸，途径的修士纷纷抬起头来，看到圆眼的碧衣少女走过城里的每一寸，给他们带来一片净土。

    哀嚎的凡人们身上的疼痛仿佛随之一轻，一个呆在母亲怀中的稚童愣愣抬头，“姐姐，你是仙女吗？”

    看得出来他被保护得很好，只是脸上脏兮兮的有些伤痕。

    姚若清蹲下来，素手轻抚他的头顶，幼童身上的伤痕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充满濡慕，姚若清温柔的道，“你的母亲才是哦。”

    满身乌青的凡人母亲痛哭出声。

    紫衣男人是邪毒谷的弟子，名叫商涅。邪毒谷弟子一手毒术出神入化，瑶光宗不喜他们阴辣狠毒，他们不喜瑶光宗假仁假义。他们向来处在对立面。

    瑶光宗的元婴道君终于赶到，等城中凡人的病情控制起来之后，他将姚若清召至眼前。

    “小友，本道道名锦兴，今日还要多谢你与这位阴香宗弟子，如若不然，这城凡人怕是不保。”

    元婴道君开口就是自我介绍，姚若清和沉香便也说了自己的名讳。

    锦兴道君拿着姚若清交予的阵盘，对姚若清道，“你可知这个阵盘出自哪里？”

    姚若清想了想，说道，“此阵盘能够将一城控制其中，着实是个宝贝，但是应不是那商涅的东西。”

    锦兴道君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此阵盘名叫乾坤迁困阵，那邪修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它是他师尊毒暗道君的东西，丢了它，他回去估计不好过。”

    邪毒谷可不讲究师徒之情，商涅丢了毒暗道君的东西，回去怎么也要脱层皮。

    锦兴道君道，“你得来的东西本应是你的，但是此物特殊，交给你有害无利。你可提另一个等价的宝物，本道定会满足。”

    姚若清想了想，拱手说道，“晚辈只求安稳度日，今日之事不会给晚辈和友人带来恶果。”

    沉香看向姚若清。

    锦兴道君微愣，然后哈哈大笑，“你这小辈倒是有意思。”

    锦兴道君应了姚若清，瑶光宗的弟子分工明确，姚若清和沉香再呆在这里也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便离开此地。

    姚若清回到瑶光城，沉香一路也沉默的跟着。

    她带沉香去了瑶光城很有名的酒楼，沉香看着姚若清点了菜，忽然开口说道，“谢谢你今日救了我。”

    姚若清瞥她一眼，“还有呢？”

    沉香经过方才一事，心情一直低落，闻此还是不自在了，“我……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只是那时候恰好在附近。”

    “恰好在附近？”

    沉香咬咬唇，“我……好吧我承认，河溪鱼肉鲜美的消息是我让人透露给你的，我就在河溪那里等着……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那你出手的事呢？”

    沉香一愣，“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你若是不帮我，我也要去救的。”

    姚若清看着莫名伤感的沉香，忽然想起来她初次见到沉香就是在一次屠城之后。

    沉香看了看姚若清，忽然笑着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当朋友了呀？”

    她眼里满是期待和欣喜。

    净光莫名其妙的道，“小爷发现你似乎很容易沾惹这样的人呀，黎宇是把你当妹妹，她是为什么？”

    姚若清恶寒的收回手，“非拉着我当朋友做什么，我跟你说，你下次再跟着我，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沉香嘿嘿两声，“我刚刚可听到了，你说我是你友人！”

    菜肴上来了，姚若清摇摇头，拿起筷子开吃。

    沉香也不动筷子，托腮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轻咦一声，“你这么快就筑基大圆满了呀？”

    自从来到瑶光宗，姚若清没有再掩盖修为。之前在青云界掩盖修为，是因为大家对她的晋升速度与年龄知根知底，而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她也没必要遮盖。

    姚若清笑一声，“所以如果你再跟着我，我能将你揍得很惨。”

    她忽然想起在青云界时，吴芳儿也是整天跟着郭韵，她现在总算明白郭韵为何会不耐烦吴芳儿。

    沉香嘿嘿两声没说话。

    等姚若清吃完之后，她认真的道，“今日真的谢谢你。”

    姚若清瞥她一眼，“老是谢我做什么？”

    沉香还来不及回答，姚若清就道，“比起口头上的道谢，我更希望你把饭钱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