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蒙相信准确的预言，但他只是将预言视作一种指导而非确定的结局。

    伟大的预言家诺查丹马斯曾是一位圣盾兄弟会成员，并且在覆灭天神组幼崽的战役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萨洛蒙看过这位著名预言家的笔记，深刻地明白预言的解读方式究竟有多重要，哪怕是阿波罗神殿的德尔菲神谕也是如此。就比如这次凡妮莎的事，萨洛蒙觉得让姐妹会把爆弹送进威尔逊·菲斯克的脑袋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不然就找个小混混，扛着把rpg7蹲在威尔逊·菲斯克的办公室外层，找准机会射一发，这样同样能够解决问题。正巧萨洛蒙的个人律师马修·默多克想要借用秘法师的力量收集能够把威尔逊·菲斯克送进监狱的证据，那么他也不介意随着证据附赠一枚子弹。

    萨洛蒙舔了舔嘴唇，皱起眉头，但在即将下达命令之时却停了下来。

    难道就是因为我的做法导致了凡妮莎丧生？秘法师忍不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或许是在击杀威尔逊·菲斯克的过程中导致了凡妮莎的死亡，或许是他送去的证据导致凡妮莎用作威胁威尔逊·菲斯克的把柄。具体细节萨洛蒙不敢确定。

    虽然古往今来有一大堆关于规避预言最后导致预言发生的悲剧故事，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须消极得面对宿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面对预言的态度。那只是个来自未来的提示，一种可能性，并无实际意义。虽说他并不在意凡人之间相互纠缠的命运，但在这件事上他突然体会到了来自命运的恶意，仿佛雅典娜要求他观察凡妮莎的命运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不得不返回卡玛泰姬，在宇宙之釜里细心查找来自时间线的所有可能性。

    无一例外，凡妮莎都会死去，无论萨洛蒙是否采取行动。

    “时间的节点，区分不同多元宇宙的关键。”至尊法师说道，“只有在抵达相关节点时，差别才会显现。凡妮莎的命运对于多元宇宙来说就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节点，无法更改，无法观察。就像斯特兰奇……这个比方不太准确，斯特兰奇极有可能会成为节点，但却并非确定无疑之事。”

    “这是场您和雅典娜一起进行的说教吗？”尊者的脚步声轻得让人无法察觉。萨洛蒙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凝视着宇宙之釜里显现出如星光般的微小碎片，无数密集的光点聚集到他的手指旁边，等待着被打捞上岸。凡人的命运位于浅水层，他十分轻易地就用手指勾了出来。

    “那要看你是如何看待这一课了。”至尊法师挑挑眉毛，也来到宇宙之釜旁和弟子一同往里看。这件远古法器并非来自维山帝，但却与阿戈摩托有着十足的联系。在萨洛蒙出生之前，至尊法师就从宇宙之釜里打捞了一块有史以来最大的碎片，如今事件的发展就如那块时间碎片上表现的那样进行。

    “未来的计划不可避免地牵扯许多人的命运，那么你认为你的行为在多元宇宙中算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吗？你认为多元宇宙中有几个你，孩子？”至尊法师说道，“我相信大地母神已经向你透露了你的创造过程，那么你认为这样的事会发生几次呢？”

    “您是说把来自其他宇宙的灵魂搅打成泥，然后放进烤箱里加热定型的这一过程吗？”萨洛蒙荒诞的比喻让尊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个比喻很荒诞，但却十分准确，能够让普通人以最直观的方式理解他的诞生过程。“难道还有个动物版本的我？我见过动物版本的其他人，可笑得像个给孩子看的动画片。如果事实如此的话，我希望变成一只猎豹，因为魔女也会变成猎豹。”

    “别想着岔开话题，小蛋糕。”尊者笑着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嘲笑着萨洛蒙的自称。萨洛蒙的身高早已超过了至尊法师，尊者也只能拍到他的肩膀而不是脑袋了。“只有一次，盲目痴愚之神只做了一次交易，这也意味着你的行动是改变多元宇宙的关键。你驾驭着命运的河流横冲直撞，不可避免地导致许多只会发生在其他多元宇宙的事出现在这个宇宙。”

    萨洛蒙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那么永恒大神的态度呢？这种事祂不可能不关心。”

    “祂不关心。祂就是这个宇宙本身，无论是否宇宙是否陷入热寂，这个宇宙都是祂，祂也是唯一无法被你排除出计划的存在。但你的计划实在是太宏大了，你必须获得祂的支持。我知道你对待‘第一因’注1的态度，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去获得祂的准许，人类才能拥有未来。”

    “那我的计划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只不过是把人类命运的家伙减少到一个罢了！”

    “不，祂什么都不在意。”

    “很好，那我要怎么与这个宇宙本身交谈呢。每个分子、每个生命甚至是每块石头都是祂……”萨洛蒙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想起了一个现在还住在卡玛泰姬纽约圣殿里的人。“灾厄之眼！”极度的厌恶从内心升起，他用如同受刑般的痛苦语调勉强挤出几个单词，“祂已经在我们身边了？”

    “祂一直在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的孩子，灾厄之眼只不过是一位被祂眷顾的女巫罢了。那个女人的大脑无法承受这样的眷顾，这才变得疯疯癫癫。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每个分子都是祂，祂是否派遣灾厄之眼其实都无关紧要，祂只是需要一张能说话的嘴罢了。”至尊法师表情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比明天午饭吃什么还小的小事。烟熏牛肉，尊者在来之前已经决定了。“照顾好她，必要时刻，祂的声音会通过灾厄之眼之口传达。而且我觉得你和灾厄之眼的相处其实挺愉快的，不是吗？”

    “我怀疑她的脑子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秘法师们每天都要担心她会不会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吃。”萨洛蒙叹了口气，情绪恢复了正常。紧接着，他就充分表达了对灾厄之眼女士的烟雾。“她喜欢在别人看悬疑剧的时候提前透露真相！”他说，“我怀疑她的恍惚只是装出来的假象，要不然怎么每一次我们在圣殿休息的时候，她总能在电视节目播放前准时赶到！”

    “这倒不是一个好习惯。”尊者笑着说道，“但你能够克服，不是吗？”

    注1第一因：神学哲学名词，被认为是整个因果链的最初原因，又称终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