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五百八十九章他已不再是他

    寒姒已经起身了，就站在安九霄身后不远处。

    她原本如若冰霜的一张脸，在看到他坚毅的背影之后，唇角微微勾起。

    在安九霄第一天入城那天，城主就曾找她谈过。

    那时默苍问她：“你确定，现在来的这个人，是你一直等待的那个人么？”

    一开始寒姒十分确切地回答了：“我敢肯定，那就是他！”

    “他已经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了。”

    默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当初，是你自己将狐族的转世信物收走了，不是么？”

    当初，寒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毕竟堕神的神威，绝非普通人能够抵抗的。

    那时的寒姒，也不过是一只空玄期的小妖而已。

    哪怕到了妖王境界，也绝不可能敌得过堕神的威压。

    所以她想让安九霄忘了她。

    可是后来默苍神兵天降，七天七夜的大战之后，竟然迎来了生的曙光。

    那时的寒姒一离开神墟，就开始疯狂地寻找安九霄的魂魄所在。

    可惜，安九霄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七日，他已经转世投胎了。

    安乐城下，就是冥河。

    寒姒知道，即便转世轮回再遇见，他也不会认出自己了。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终于，她竟然再度在安乐城内见到了安九霄。

    那日灯火阑珊处，安九霄恰好抬头看见她动人的一舞。

    两个人对视，不仅仅穿越了人潮，还穿越了时间和历史。

    当时一支舞刚好结束，寒姒收敛心神回过身去。

    或许是隔得太远，没有人看到，寒姒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要明白，即便那个人是他，他也不再有你们从前的记忆了。”默苍劝告道。

    尽管当初他是因为安九霄的拜托，才会照顾这个狐族的小丫头。

    可这个丫头陪着他从神墟之内走出来，看着他重建建立了安乐城的秩序，看着他从妖域之主变成了安乐城城主......

    而自己，也看着这个原本顽皮活泼的小丫头，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强大。

    看着她从以前那副泼辣可爱的样子，变得成熟稳重，变得倾国倾城。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更像是父亲和女儿。

    尽管默苍和曾经的安九霄是同道中人，可现在，他仍不愿意看到这丫头因为安九霄受到任何伤害。

    “城主，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寒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而开口的瞬间，她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无论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想再见见他，或许......他能找回曾经的记忆呢？”

    见她坚持，默苍又是一声轻叹：“你若是坚持，那我不拦着你。”

    “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见了他，或许你会失望的。”

    “他没有带着记忆重生，也就意味着，他这几世、这些年，完全都在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他，已经和当初的安九霄完全不同了。”

    “即便样貌没有改变，即便他重新回忆起来，那他也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即便他找回记忆还爱你，那你呢，还爱现在的他么？”

    这个问题当时寒姒并没有得到答案，现在的她也觉得格外迷茫。

    此时的安九霄背影看起来很坚硬，很可靠。

    相比在神墟内的出手，他此时的剑气要更加纯粹，看来神墟之行他真的进步了不少。

    不知为何，寒姒的心里竟然觉得无比的欣慰。

    明明现在的安九霄，和当初那个总是一脸和煦笑容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可她却觉得很开心。

    最起码，他还在。

    寒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觉得很开心。

    眼里有他，心里有喜悦。

    安九霄似乎心有所感，身体顿了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了寒姒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二十多年来，从未和任何女人接触，也从未调戏过邻家女郎的愣头青。

    寒姒这一笑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从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看到寒姒的那一刻他才明白。

    明明还未战斗，他却觉得浑身的鲜血都有些沸腾，心跳骤然加速。

    这些是身体内的，还有体现在身体之外的——他脸红了。

    当发现自己脸颊和耳朵有些失控的滚烫起来后，安九霄赶紧转过头来，不敢再看。

    然后又有些后悔，在心里骂自己：“安九霄你怕个屁啊，人家对你笑，你就不能对人家笑笑么？”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所有慌乱、仓皇、害羞，全都被后面的寒姒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这副样子，寒姒倒是忽然想起了曾经刚和安九霄住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他们刚刚挑明了关系，少女寒姒本就性格泼辣，妖族作风奔放，所以她成日里缠着安九霄要住在一间屋子里。

    安九霄每一次看着她抱着被子跑进屋里都会惊慌失措，面红耳赤地将她赶出去。

    寒姒却乐此不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为了看安九霄那副慌不择路的样子。

    实在是......太傻了。

    而现在，她仿佛又在如今的安九霄身上，找到了曾经的影子。

    还有安九霄当初在神墟内说过的那句话：“无论我有没有曾经的记忆，只要我见到你，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上你，生生世世。”

    是啊，当初还未曾进入神墟之前，安九霄不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么？

    当初，宫少廷当着他的面羞辱自己，他不是也奋起为自己险些杀人么？

    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安九霄了，可是现在这个安九霄看起来......好像还很可爱啊。

    寒姒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可刚坐下，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猛地回过头，看向城主府的大门之内，瞬间身后汗毛乍起。

    这时安九霄也已经闪身之间来到了她旁边，神色严峻，一把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手握着长剑紧盯着厚重的大门。

    “到底是什么时候......”

    安九霄和寒姒都有些诧异，看着眼前静谧的大门，心情骤然紧张起来。

    就在刚才，他们发现了一股十分让人忌惮的气场，从城主府的大门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