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李世安喷出了一口水，咳嗽随着苏醒一起。

    “好了，这样就行了。”赵传明的声音：“早就说过，哪怕冥界编外人员，也不会轻易死的。”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此时全身都湿透，只需一点点风，就让人打哆嗦。

    “阿嚏~”他打了个大喷嚏，也把鼻腔里剩余的水全喷出来了。

    一条毛毯被披在了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感激，就听到玉芙不满地说：“那么大个人了，还玩水掉在湖里，真服了你了！”

    “不是我失足掉水里的！”声音不大对劲，有点嘶哑。清了清嗓子后，这才正常。李世安羞恼地说：“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被拉下水的。”

    赵传明和玉芙相互看了看，转而两个人都挂上安慰般、非常虚假的笑容：“是的，没错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什么，呀，我的鱼！”

    玉芙跳了起来，跑去烧烤架，空气中已经有了浓浓地焦味。

    看着两个人的态度，李世安火了：“确实是有东西拖我下水的对了！”

    他拉开了湿漉漉的裤脚管，拉下同样湿的袜子，露出了脚踝。那里一片红，能看出有手一般的东西紧抓后留下的五指爪印。

    这下赵传明重视了，拿着一条鱼走过来的玉芙，一边走一边尝着：“有些地方还能吃，挺香的哦，果然你是被拉下水的。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只知道它的爪子好长。是不是这湖里有落水鬼，找人投胎？”李世安想到了什么，指着玉芙：“一定是你的元阳，在我身上还发生着作用。”

    玉芙一愣，随之笑呵呵地举起鱼递过去：“来，吃鱼！”

    “我不吃！”李世安都喝了一肚子的水，哪还吃得下其他东西。想到满是浮萍和水葫芦，显然没有达到国家级饮用水标准的湖水，他赶紧地侧身去扣喉咙。

    “不用扣了，都帮你把水弄出来了。”赵传明微微叹气。

    那放心了，不对，李世安又想起了一件事，非常恐怖的一件事，他看了看赵传明和玉芙：“刚才是谁救我的？”

    “是我！”玉芙立即高举起手来。

    李世安脸微微发红，但玉芙的话让他转而变白：“我听到你落水了，第一个跑到湖边来，看到你已经没了影子。只有一个网兜浮在水面上，我就拿起网兜捞，幸好水不深，把你一只手给捞上来了，就把你整个人都拖上来了。”

    李世安不安地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玉芙侧头，手指着赵传明：“就是他的活了。”

    啥？李世安看着赵传明，而赵传明此时对着他笑，居然还撅起嘴来。

    “呕~”李世安这下真要吐了。

    玉芙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赵传明开口了：“行了，就别逗他了。放下吧，就把你将水挤出来，没有做人工呼吸。但你老是这样，哪怕死不了，也容易造成大脑损伤。”

    “大脑损伤？”李世安瞪大了眼睛：“不是有魂魄吗？”

    赵传明一边说，玉芙在旁边配合着比划：“魂魄只是带着人类的灵气和本性，而大脑才是人类储存记忆的地方，是人类智慧的所在。一旦死亡，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将停止给大脑供氧。”

    看着玉芙手指着心脏，又指着大脑，还翻白眼做挺尸状。

    “只要死亡超过五分钟，对于大脑将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比如说失去部分记忆、手脚出现问题等等。毕竟大脑是协调人体的中枢，也是所有记忆的储存器。所有很多鬼死后，基本都会比生前呆滞、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不想就此去冥界，而停留死时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引导，有些鬼需要花很长时间去找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来回想起生前的一切。这也就是为什么需要鬼差，就是将这些不想去冥界的鬼，带回冥界。”

    篝火上的水壶烧开了，赵传明往一个茶杯里倒水，里面放着冲速溶咖啡，等水快满杯时，递给了已经换了套衣服的李世安：“给！”

    虽然身上穿着的是老头衫和沙滩裤，总比一身的湿衣服强。李世安接过咖啡，喝了口：“那些有些鬼为什么记得生前一切？”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赵传明想了想后，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打个比方吧，人是一台电脑，大脑是硬盘存储器，魂魄是软盘。当人死了，软盘上的内容就被形成了一个新的形式，放在了冥界这个巨大的互联网上，到处飘荡。”

    赵传明又递给了玉芙一杯咖啡，随后自己也倒了一杯。三个人捂着暖暖的咖啡，守在篝火旁，披着毯子，身后有二个帐篷，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那么硬盘上的东西，除非很重要，一般都不会存在软盘上，因为容量不够。但有些东西，比如深爱的人，极度的仇恨，等等非常重要的东西就被留在了软盘上，跟着魂魄一起了。”

    李世安和玉芙一头，说得还真形象易懂。

    李世安又有了问题：“不是有头七、三七、五七、七七之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规矩，是死了就走的。但很多鬼都不放心家人和朋友，所以每当第7天、第21天、35天、49天时，允许回去看一眼。但不是每个鬼都可回去的，需要审批，确定生前无重大罪过，不会去了逗留阳间的才会批准。而49天则是最后的限时，一般都是有着重大冤屈、心愿未了的鬼才能申请得到，由鬼差陪同回去一次，看完之后就要去投胎，或者居住在冥界，能回到阳间的机会就非常少了。”

    赵传明好似微微叹息：“从此和家人阴阳相隔，天各一方。如果想要报个信什么的，只能借助梦魇之力，托梦过去。”

    此时很安静，篝火里的树枝，突然一个爆裂，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回过神来，已经完全天黑，这下篝火旁又热闹起来。

    “我要红烧牛肉我要老坛酸菜”

    吸着泡面，李世安问：“我们真要在这里过夜？”

    “废话！”赵传明给了很肯定的回答：“你体内的元阳早就吸收干净了，怎么可能还能吸引鬼呢？再加上我这个冥界公务员、和旁边美丽高贵的天女。”

    玉芙一听在说她，立即放下泡面跟着做自影自怜的动作。

    赵传明大约头一回碰到比他更感觉良好的人吧，翻了翻眼睛后，继续说：“鬼通过手机提醒，早就能逃多远逃多远，谁还会来拉你下水。而且你属于编外人员，冥界不收，就死不了。根本就没有拉你抵命的可能！所以，接下来让我们的天女解释，我先吃泡面。”

    当赵传明拿起泡面碗时，玉芙煞有其事地接上：“鬼一般白天是不出来的。所以说，据我们分析下来，这个一定是个道行很深的妖魔鬼怪。我这次一定要把它抓住！”

    看着玉芙双手紧握拳头，干劲十足的样子。李世安冒出来一句：“冥界的手机防水吗？可能它不能用手机。”

    玉芙一下愣住了，转而去看赵传明。

    赵传明对着玉芙眨巴了下眼睛，好似想起了什么：“忘了这茬了，冥界手机确实不能防水，而且水里也没ifi呀。”

    玉芙转过头又看着李世安，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不要搞了半天就是一个普通的落水鬼，受不住寂寞，拉人去投胎。那这种鬼，根本没啥价值，还不如前二天采石场里的群鬼，随便抓哪个都行。

    是不是说错话了？李世安赶紧地低头，继续吃泡面。

    吃完泡面，嚼完口香糖，三个人就并排躺在地垫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李世安忍不住问：“偷走你羽衣的半观音是谁？”

    “是一只玉面鼠！”玉芙回答：“可不是《西游记》里的那只，很多东西都是杜撰出来的。”

    “知道，《西游记》里面的唐僧和真正的唐僧完全不一样。”

    玉芙缓缓阐述着事情，玉面鼠是观音那里的一只老鼠。凡是天界的普通走兽，时间长了都可以变成人形。这只玉面鼠，在一年多前偷了观音的一个专门放药丸的宝盒。太上老君送新的丹药时，才发现不见了，又寻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

    这宝盒存放东西，不腐不坏，观音思来想去，最后锁定是也长久不见的玉面鼠偷的，但玉面鼠并不是观音的，既然偷了宝盒，应该也无脸回去。所以就叫冥界催收，把宝盒催回来便是了，至于玉面鼠，自然有真正管得着的人去管。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玉面鼠在人间东躲西藏，利用观音庙，将自己假扮观音，自称也是“半观音”，混了五百年。

    玉芙正好下凡修炼，要解决一个厉害的妖魔鬼怪才算完成任务，正好撞上了玉面鼠，两件事完全是巧合。

    “一只老鼠都能那么厉害！”李世安感叹着：“那你可以管这只老鼠？”

    “是呀，天界很复杂的。佛和菩萨应该以慈悲为怀，只能渡，不能杀生。而道和我们就可以了！”玉芙乐呵呵地说，真佩服她那么乐观。

    夜深了，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