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屋子是老房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光不是很好，在夏天里，哪怕外面是艳阳高照，但一进到屋子里，就是阴飕飕的，进到了江奶奶他们房间后更是阴凉，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跨过门槛，江小抖了抖手臂，她感觉有点凉，想伸手摸摸。

    一抬头就看到了盖着蚊帐的床上，有两只深陷的眼睛透过蚊帐直直的盯着她。

    江小：！！！

    妈呀，有怪兽！

    “咳咳。”蚊帐后面传来了声音，听着有些和蔼。

    “是小小吗？”

    “是我…奶奶吃饭了。”

    江小点了点头，也不顾手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抱着一碗饭菜，颤抖的走过去。

    走到了床前，隔着用的薄薄的蚊帐，就能看到里面直直的躺着一个人影，看起来有点小，一动不动的。

    江小将装满了饭菜的饭碗，放到了一旁老旧的梳妆台上面。

    这梳妆台也是一个老古董，不像现在的梳妆台一样有一个大镜子，它更像是一张普通的桌子，然后桌子上面放着很多木质小盒子小柜子，还有一个十几厘米大的圆镜子。

    镜子的水银磨损得厉害，梳妆台上面喜庆的红漆也已经快要掉光了，但是却被擦得很干净。

    将放下东西后，江小伸手将蚊帐拉开。

    昏黄的蚊帐缓缓的拉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人，老人直直的躺在床上，好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没有什么皱褶，唯独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江奶奶瘫痪在床多年，身体四肢动弹不得，唯独脑袋，还可以活动活动。

    因为她已经瘫痪多年，没有运动过，从衣服裤子里露出来的手脚，萎缩得厉害，就好像骨头被包裹着一层皱黄的皮，青黑的血管一根根的凸起，看起来可怕极了。

    江小默默的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里的蚊帐，她踮起脚尖，将蚊帐挂到了一旁的铜挂钩上。

    弄完之后，江小看着床上躺着的老人，想了想，伸手过去，手臂穿过了她那瘦弱的肩膀，然后一个用力，托起了她满是骨头的后背。

    托起来后，江小才惊觉老人瘦小得很，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体重，她另外一只手快速的把两个枕头给搭在一起，然后双手托着老人，将她轻轻地靠在了搭起来的枕头上。

    这些都是江小记忆里的动作，曾经江小就是这样照顾江奶奶的。

    这些过程中，江奶奶闭上了眼眸，嘴巴紧抿着，安安静静的，雪白的发丝有些凌乱，散落在鬓角，然后被从床边窗户的光线照亮，浑身散发出一股娴静优雅的气质，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小抬起头，悄咪咪的打量了一下江奶奶的五官，心里想着年轻时候的江奶奶一定是一个气质型的美人。

    这时候，她心里也没有这么恐惧了，轻轻的唤了一声，“奶奶吃午饭了。”

    江奶奶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而明亮，她目光落在江小捧起的饭碗上，眉头皱了皱。

    “先拿我枕边的手绢给我擦一下脸，然后给我喂一点水。”

    “哈？？？”捧起来饭碗，用勺子勺好了一勺米饭混合着一点水蒸蛋，正准备塞进江奶奶嘴里的江小一愣。

    这老太太好讲究啊！

    “好吧。”江小将手里刚捧起来的饭碗重新放下来。

    她看了看，发现江奶奶的枕边确实是有一条手绢，她轻轻抬起枕头拿出手绢。

    这是一条洗得发白的手绢，边角的刺绣磨损得厉害，但是却很干净，江小拿起手绢擦了擦江奶奶的脸。

    擦完之后，在梳妆台上找到了一个印着红牡丹的搪瓷杯，拿过杯子掀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枯黄的杆子。

    江小看了看，这杆子是中空的，应该是什么植物的杆被清理干净，当成了吸管使用。

    重新往杯子里装了半杯温热的水，江小拿到江奶奶面前，果然江奶奶用着那根“吸管”，开始猛喝水。

    看着半杯水都被喝完了，江小有些内疚，是不是她太不懂事了，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喂江奶奶喝过水，看着把人给渴的。

    喝完了半杯子水之后，江奶奶停下了动作，把嘴里的吸管松开，江小明白江奶奶是喝够了，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在梳妆台上，正准备拿起碗，只见江奶奶又说。

    “再给我擦一下嘴。”

    “……好。”

    ……

    喂完了江奶奶之后，江小心累的走出房间，江梅江川这两个家伙还没有吃完，两人垂涎欲滴的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水蒸蛋。

    二人面前小碗里的米饭鸡蛋已经吃得干净了，桌子上的白菜也动过，唯独这半盆水蒸蛋他们只是紧盯着，动都不动一下。

    江梅江川知道，这是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吃一起分享，不能偷吃吃独食的。

    看得江小心酸得，不过是两个鸡蛋一盆的水蒸蛋而已啊！

    看着两个小孩子又懂事又天真的眼神，江小是忍不住了。

    都是因为没钱啊。

    她走过去，把手里干净的饭碗放下，拿起勺子继续给江梅江川两人的碗里，一人勺了一勺子的水蒸蛋。

    “好了！吃！”做完之后的江小干脆利落的拍了拍手掌。

    之后有姐姐宠着罩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哇！！！”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蒸蛋，江梅和江川两人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发光一样！

    嘴角上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

    虽然两人都很开心，但江梅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蛋，又看了看江小空荡的碗，以及桌子上剩余的蛋。

    眉头皱了皱，表情有些严肃。

    “鸡蛋姐姐和爷爷还没有吃呢。”

    嘴里口水都要滴出来的江川听了，也是皱着小眉头，狠狠的一点头。

    本就不多的水蒸蛋现在就只剩下一小块了，怎么够姐姐和爷爷分？

    看着她煞有其事的眼神，江小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不吃鸡蛋的，姐姐减肥要吃青菜！”

    “唔？什么是减肥？”江梅瞪着黝黑的眼睛好奇的发问。

    ……

    江小看着盘子上面剩余的鸡蛋，她不打算吃了。

    把这剩下的蒸蛋盘子里空余的地方夹上一些白菜，江小拿回了厨房，放回了大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