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柱正要详细问问，突然又想起李老头一贯的作风，于是产生了怀疑。

    “叔，人家一个大领导，能跟你说话？还跟你说要啥给啥？”

    一看李石柱不信，李老头就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大腿上。

    “啪！”一声响亮在棉裤上响起。

    “哎呀，叔，你说你拍我干啥。”李石柱用手快速摩擦了两下自己的大腿，可别把他裤子给拍破了，刚打的补丁。

    真是，还不行人怀疑了。

    李老头嗨了一声：“我想拍我自己的大腿来着，一不小心拍你那里了，走岔了，走岔了。”

    李石柱：......你猜我信不信！

    只听李老头继续说：“我还能骗你不成，人家秦主任、徐主任还有秦主任爱人安同志，可都是平易近人的好领队，我家蜜枣儿今年秋天的两套衣服就都是人家安同志给送的，知道我家蜜枣儿爱学习，这次又给了一摞旧报纸呢。”

    一听旧报纸，还是县城的领导家出来的旧报纸，李石柱立刻歪楼。

    “叔，晚上吃过饭，我去你家跟明月借几份报纸回来看看啊，咱好歹也是一个小领导，得积极追随大领导的脚步，多看报纸多学习。”

    李老头眼睛一转，痛快答应了：“跟你大侄女要报纸，记得给带点儿零嘴儿。”

    李石柱：“......行！”

    “对了，刚说到哪里了？”

    “菜，要菜，给钱，给票，给粮。”

    “对，我孙女不是给秦主任家带了两把菜么，当时把菜一掏出来，那个安同志眼睛都直了，说这是她第一次能在冬天吃到新鲜的菠菜。

    更别说管后勤做饭的徐主任了，那个徐主任就差把菜给抢走了，他还详细问了我们家那蔬菜大棚，问能不能给他们单位匀点，可惜我们那棚小，也就够自己吃，哪里能匀给他们那一百多号人的食堂。”

    “我回来的路上就琢磨这事儿了，咱们村穷啊。

    吃，一年到头不是高粱就是苞米，还有一个月要用地瓜倭瓜顶；

    穿，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一件新衣裳，娃娃们念书，我听说还有几家没交那五毛钱的学费呢。”

    李石柱听着老李头一顿细数村里的穷样，心情就沉重了下来。

    谁不想顿顿吃大米白面，谁不想年年能做一身新衣裳；村里穷成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尤其他作为石背村的生产队长，一年到头忙里忙外，喊得嗓子都哑了，也只能让村里多打些粮食，让大家少饿些肚子。

    今年秋收的时候那一场大雨，还差点儿毁了全年的劳作，当时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压力大得不行。

    “老叔，你别绕了，有啥话直说吧。”李石柱沉重地说。

    李老头眼睛一眯，斜瞅他一眼，心里得意笑一声：小样，你还没做队长的时候，你大爷就已经是你大爷了，论煽情，你大爷分分钟把你弄哭。

    他面上却是庄重道：“柱子，咱不能就守着村里的一亩三分地，拼尽全力也就做个肚子不饿，咱得想招儿，现在机会摆到眼前了。

    我也打听过了，咱不用生产队产粮的地，就用各家各户的自留菜地，上面不会管。

    今年先看我们家门口那大棚，要是产量还可以，明年秋收后，就让咱们村家家户户把菜园子收拾了，弄成菜棚吧。

    一家的菜不够，十家呢？咱们村一共三十五户人家，凑一起，产量就能供得起徐主任的食堂了，到时候不管是钱也好，票也好，粮食也好，算是给大家伙儿增加点收入。

    我发现了那些人对周珩很看重，只要有周珩在，他们不会糊弄咱。

    再一个明年开春了，多养些小鸡仔，猪也多弄几头，我听周珩说城里的学校都有劳动课，以后咱们村的学校劳动课就养鸡养猪。”

    李石柱认真听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不妥当。

    他想起一件事，说：“不过建大棚，我看周珩那次买了不少砖，还有那塑料，怕是也得一笔钱呢，到时候大家愿意建，但没钱也不成。”

    李老头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呗，先把想法定了，只要愿意干，遇到困难就解决困难好了。”

    “行。”

    二人达成一致后，各回各家。

    李明月回家后就把桔子把桔子给麦丽丽等一人分了一颗。

    麦丽丽等人看到桔子俱都十分惊喜，这可是南方水果，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分享到。

    “明月，你吃吧。”徐英娜客气地给李明月推回去。

    沈小琴和麦丽丽此时已经毫不客气地剥皮了，一见徐英娜这样，沈小琴顿了下，转身从她放零食的箩筐里翻出一个小铁皮盒子来，上面写着‘苏打饼干’四个大字。

    “给。”她给了李明月。

    李明月想了想，大方地接了过来，“谢谢沈老师，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小琴立刻眉开眼笑，摸了她的头顶一把。

    麦丽丽从自己的箩筐里只翻出一颗水果糖来，“就剩一颗糖了，给你甜甜嘴。”

    李明月摇手：“麦老师，你留着吃吧，我也不是专门拿桔子来跟你们换吃的，你们教我那么多知识，就当我孝敬你们，沈老师这盒饼干我有用，就先拿了，嘻嘻。”

    她把徐英娜推回来的桔子强塞到徐英娜手里，就往外跑。

    “我去做饭了，对了，我带回来一摞报纸，你们要看的话，就去堂屋里拿。”

    沈小琴当即就站了起来，要去北屋拿报纸。

    在这石背村，消息闭塞，虽然报纸是过期的，但也能知道点消息。

    李明月又去给古士杰送了一颗桔子，古士杰听到有新报纸来，也去堂屋拿。

    回来的路上周珩张军波都吃过桔子了，所以她就没再给他们。

    晚饭，她做的是野猪肉炖粉条，高粱米和木耳菠菜汤，大家伙吃得非常满足，尤其是麦丽丽几个留在家的人，今天中午明月不在家，中午饭是她和古士杰一起做的，唉，一言难尽呐。

    正吃着饭，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李石柱的声音。

    李老头想起先前自己去他家的情景，便对众人道：“快吃，别让队长看到，省得他馋得流口水。”

    走到门口的李石柱听了个真，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