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原本心情有点恍惚,看到奶奶后,渐渐安定下来。
老辈子们的神情颇为平静,他们当中有些比六爷的年纪还要大些,今天坐这来给老伙计送一程,也是来帮着主事的。
周砚想起了孙奇的话,或许这也是六爷的安排。
周砚跟在周淼身后,跪拜,上香。
起身后,周砚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六爷,老爷子面容安详,寿衣外边穿的是一件洗的泛白的老军装,戴着军帽。
“康子!挺住啊康子!”
“毅哥,等我伤好了,还杀鬼子去!”
“毅哥!康子来了……”
记忆中的声音似乎再度浮现。
周砚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
老兵没死,他归队了。
他爸跟三位叔伯简单交谈了两句,没听清说了什么,周砚便跟着出了灵堂往院外走去,出门的时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想象中悲戚哭丧的场景并未出现,六爷的三个儿子,眼眶是红的,但也没有哭嚎。
一片肃穆。
六爷在周村德高望重,村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今晚听到报丧之后,陆续都来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灵堂搭起来,烧了几堆篝火,一来能够照明,二来则是让来吊唁守灵的宾客烤火取暖。
所有人都吊唁完了之后,六爷的三个儿子出门来,冲着坝子上的亲朋好友们鞠了一躬。
大儿子周耀开口道:“谢谢大家来吊唁我老汉儿,他要是看得到,肯定很高兴。
他半个月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今天晚上吃了周砚做的卤肉,还喝了二两酒,高高兴兴地换好了衣服,跟我们把后事交代完了才落了气,走的很安详,没遭罪。”
坝子上众亲朋闻言,纷纷点头,皆松了口气,凝重地神情放松了,有了几分笑意。
人活一世,喜丧便是大幸。
周耀转而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周清和周泽,开口道:“清哥,泽哥,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定,今晚守灵的亲朋好友就麻烦你们二位哥哥帮我安排照顾好,要得不?”
周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点头道:“要得!你们兄弟三个放心去办事,我们来安排,都是本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缺啥子自己回家搬。”
“要得。”周耀三兄弟点头,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周砚看着他大爷,想着平日老实巴交的大爷今天怎么主事。
周清看着坝子上众人道:“留下来的,今晚都要帮六叔守灵是吧?”
“对头!给六爷守灵!”
“是!送六爸一程!”
众人纷纷应道。
周清点点头,接着道:“家里没那么多桌椅板凳哈,自己组队,就近去搬,要兴好多桌麻将、长牌,就搬好多桌椅板凳来,桌子放坝子上,明天吃饭刚好用得着,免得再搬一道。
胆子大的坐院子里,胆子小的就坐坝子上,年轻小伙子去我屋头坝子上多搬点柴火过来,烤起火来就不冷了。
电线马上牵出来,大家不要慌,家里有老树根的顺道也搬几根过来,那个经烧。
桌子搬了,到我这里来领长牌和扑克,各家有麻将的自己带来哈,我这里只有一副,我们兄弟四个凑一桌,没得多的。”
“要得!”众人应了一声,一哄而散,真组队各回各家搬桌子,拿麻将去了。
周砚:“?”
他有点懵。
不是,才刚吊唁完六爷,怎么就要组队搓麻将了?
“周砚,斗地主还是炸金花?”周杰走过来,跟周砚问道。
“我……”周砚迟疑了一下。
“炸金花!人多耍起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