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眉是抹着眼泪从丞相府离开的，刚上马车。车里装着的话本，盛点心的骨盘都被她扔的整个车厢都是。

    砰砰作响的声音，听的外面的车夫直皱眉。

    小红半句话都不敢劝，只等着柳大小姐终于发泄完了，捋了捋散落的头发道：“走吧，回尚书府。”

    午饭苏婉婷是在县主府吃的，因为她在，顾湛用过午饭就闷不做声地回了将军府。

    “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看着顾湛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苏婉婷点了点许念的额头，“皇上罚他闭门思过，他倒好，日日来你这里用饭。要是被有心人再参一回，保管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许念拉着她往自己的芙蓉苑走，轻快的步伐使得头上的步摇来回摇晃，“有人在婉婷你面前说什么了？”

    这来京城几个月，她也算是学聪明了。

    这里的人说话都恨不能拐着弯儿给包装个好几层，稍微粗心一点都可能入了别人家的圈套。

    “今日柳轻眉来找我了。”苏婉婷将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通，“你这几天也仔细一点，看看这府里有没有不老实的，也好早做防范。”

    内院可能还没那么多人，许念还有大宝，二宝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她跟顾湛精心挑选的，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厨房也是顾湛的奶娘认真确认过得，就怕外院混进去不安分的。

    一个柳轻眉都能有内应丫鬟在里面，难保别人不会有这些心思。

    许念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从入府的第一天就在其中下了法阵，就跟监控一样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遂安抚般拍了拍苏婉婷的手，“你放心吧，这里头都是些什么人我都清楚。大多都在外院，内院这几个上面的，动不了。”

    她眨了眨眼睛，狡黠灵动的模样逗得苏婉婷忍不住捂嘴轻笑。

    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情，拉着人进了屋子里才道：“再有，你跟顾湛若真是两情相悦。便让他尽快去圣上面前将我俩的婚约给解了吧，免得到时候在有什么人说闲话，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这一下，屋内屋外两个人具是红了脸。

    许念难得吞吞吐吐地，耳朵上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才道：“我跟顾湛没什么关系，就是好朋友，婉婷你可别误会了。不过婚约还是会解的，毕竟也不能连累了你的名声。”

    顾湛是落下了东西特意回来取的，没曾想听到苏婉婷的话就悄悄跟着人来了芙蓉苑。

    下人们都认识他，也没见通报。他本想推门进去，问一问苏婉婷可知道那个奸细是谁，没想到就听到了两个人的细细交谈。

    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觉得许念心中应是也有自己的。

    可还是忍不住紧张，更加贴近了些，想听一听她的回答。那边话一出口，他脸上止不住的笑容便渐渐消失。

    像是有一块儿巨石重重的打在心头，疼了一下。然后便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巨大的失落感将他淹没，顾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将军府，有没有被许念发现。坐在自己房中，呆滞的眼眸微微转动。

    “你若是当真喜欢，就去告诉她。然后同圣上退婚，切莫耽误了婉婷。”

    蒋元翎的话忽的在脑中响起，那日乔迁宴，他拉着自己在将军府坐了许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说起来总结不过就是那一句话，他快点跟许念修成正果，好让蒋元翎跟苏婉婷二人比翼双飞。

    自己还是得告诉许念。

    万一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意思，所以含羞带怯的说了那番话呢？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

    这期间，许念跟着苏婉婷跑前跑后买了好些东西。让顾湛一直没找到机会。

    皇帝举办中秋夜宴，本来还打算跟自己两个弟弟好好过节的许念计划泡汤。在苏婉婷的张罗下，穿了件赤色绣金宫装。

    头上带的，是前几日宫里娘娘刚刚赏赐下来的红宝石的一整套头面。

    配上她明艳的模样，整个人美的好像神仙妃子。任何一个人瞧见，都要愣上半晌，才能找回自己的思绪。

    好美……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楼上别念，头疼。

    弹幕的纷纷扰扰许念看不见，她眼前，顾湛红色官袍上身，头上一顶乌木冠。

    只是本朝武将最常见不过的入宫赴宴的打扮，确因着那张脸，整套装束都贵气了几分。

    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即将步入成亲现场的一对新人。红色映照的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许念脸颊微烫。

    上前一步，眉眼弯弯地笑：“难得见你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看着还不错嘛。对了，不是不让你来接，我跟着婉婷她们的车一起过去。”

    顾湛恍然回神，许念成为县主之后，每一次盛装打扮都引得他心神恍惚。

    方才更是看愣了去，躲闪着女孩儿的目光，他轻咳两声，“我记得，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瞧着面前人难得窘迫的样子，许念心头有着些许好奇，如今天色还早。

    苏婉婷他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她歪头看着顾湛，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被这个小动作可爱到的顾湛又是一愣，轻出了口气给自己降温，才缓缓开口：“我想说，许念，我心悦你。不知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之后再做我的妻子？”

    许念愣住了，她想跑。在顾湛的注视下，却一步也不能动。

    怎么，怎么就表白了呢？

    弹幕已经是一片锣鼓喧天，礼物像是不要钱一样框框打赏，叫嚣着让自己快点答应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