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刚才那句话，凡是敢乱我军阵的杀无赦！”卢象升咬紧牙关的道。

    “是，督师！”杨廷麟当即令人将卢督师的命令传了下去。

    天雄军听说督师下令乱我军阵的人一律杀无赦，心中暗自疑惑，纷纷四处张望。

    因为这个时候的天雄军和闯军的战斗中根本没有其他人混入，而两军之间的战斗他们甚至还隐隐占据着上风。

    “将军，督师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将领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既然督师有令，我们照着执行就是了。”

    “可是，哪里有乱军啊？”然而不等他说完，右翼突然传来了嘈杂声，恰好他们所处的地势比其他地方略高一些，正好将那边的情况看得真切。

    “是卫所军，卫所军败下阵来了。”那人一脸惊恐的道。

    “卫所军？这群没用的东西！”那名将军顿时气得跳脚大骂。

    “不是，是闯军的骑兵！”

    “什么，闯军的骑兵？你确定不是关宁铁骑么？”那名将领一脸不信的问道。

    “就算我眼神再差，闯军的旗帜还是认得出来的。”那名士兵绝望的道。

    “这个祖宽，他究竟在做什么？闯军骑兵都杀过来了，他竟然还没出现？”

    可惜他的愤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此时的卫所军正不断朝这边涌来，数量之多足有上万人之多，密密麻麻就像蚂蚁一般，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将军，杀还是不杀？”士兵一脸急切的问道。

    “杀！”那名将领最终紧握拳头怒吼道。

    “是！”那士兵明显松了口气，当即传令道：“将军有令，凡是敢乱我军阵的杀无赦。”

    “是……”

    随着命令发出，天雄军的士兵纷纷抽出长刀朝着对面蜂拥而来的卫所军身上招呼。

    然而卫所军后面有闯军的骑兵驱赶，他们无路可退，要么被杀，要么就是往前，而在这个时候，上万人挤在一起，就算你想停下都不可能，因为你一停下就会被后面的撞到。

    这么多人同时向前涌动，前面的人一旦倒下便再也没有机会站起身来。

    “杀！”

    “杀！”

    “杀！”

    转眼间便有成百上千的卫所军被天雄军的士兵杀死在了眼前。

    “将军，这打的什么仗啊？怎么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了？”看着死在自己眼前的兄弟，有的甚至几天前还在一起喝过酒，可转眼间便成了自己刀下的亡魂，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几乎让天雄军的士兵彻底崩溃。

    可军令如山，面对不断涌来的卫所军，他们不得不对着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倒在身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兄弟，兄弟，让我过去吧，我想活，我想活……”突然一名士兵一把抓住砍向自己脖子的刀锋祈求道。

    看着这个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喝酒并称兄道弟的战友手中鲜血不断流出，天雄军那名士兵终于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随着哭声传出他手中一软，长刀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谢谢兄弟，你就是我王三的再生父母，谢谢兄弟……”那人千恩万谢的说着便冲进了天雄军的队伍之中。

    有人开了头，其他的天雄军士兵也纷纷双手一软，再也砍不下去了。

    卢象升看着鲜血横飞的战场，两行清泪悄然流了下来，他不怕战斗，不怕牺牲，可是他怕自己人杀自己人。

    看着自己人被手下的士兵们杀死，他的心在滴血。

    “罢了，罢了……”卢象升无力的挥了挥手，他已经可以看到这场战斗的结局！

    “督师，现在怎么办？”杨廷麟一脸沮丧的道。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卢象升看着天雄军被卫所军冲散，却无能为力，顿时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

    “督师，你不能放弃啊，你若是放弃了，那我天雄军就完了，整个大明都完了，这可是我大明一半的军队啊！”杨廷麟痛哭流涕的说道。

    “晚了，一切都晚了！如今乱象已生，就算是兵圣再世也无力回天了。”卢象升一脸颓丧的挥了挥手，似乎已经认命了一般。

    他也没想到这场战斗竟然以这样的场景结束，他自以为得意的天雄军最终不是败在敌人的手下，而是败在自己人手里。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无能为力，若是闯军的话他完全可以提起兵器和对方大战一场，就算身死人首又有何惧？可面对自己的友军，他能怎么办？真的将他们全部杀掉么？

    那可是几万条生命啊，他们家里还有父母、妻子和儿女，我要是杀了他们，回去之后该怎么向他们家里人交代啊？当他们遇到我的时候问我他们的儿子、丈夫、父母怎么死的时候，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难道我要告诉他们的亲人这些人都是被自己人杀死的么？

    从他中了进士到现在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沮丧，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累，甚至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而就在闯军骑兵刚刚出现在战场之际，常瑶突然骑着战马飞奔了回来。

    “林东小贼，大事不好！”

    “什么大事不好？”林东一脸疑惑的问道。

    “闯军骑兵杀过来了。”常瑶一脸阴沉的道。

    “在哪里？”林东心里一紧，看来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现在闯军的骑兵已经过了滁州城，应该马上就能抵达这里。”常瑶气喘吁吁的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林东一面叫人找来舆图一面问道。

    “据我估计应该在三千人左右。”常瑶略一沉吟说道。

    “这么多？”林东吓了一跳，之前张尚书传来的战报说闯军的骑兵已经被击溃，怎么还有这么多骑兵？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林东一脸疑惑的思索着。

    “将军，舆图来了！”很快一名士兵便将地图在地面上展开道。

    林东点了点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里！”突然林东的手指点在了一处空地上道。

    “林东小贼，这是哪里？”常瑶一脸思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