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这样，那样，然后巴拉巴拉……”小秘书抱着纱纱的耳垂，小声嚼舌头根。

    纱纱先是微微惊讶，然后面露犹豫，转头看向小秘书，眼神带着些许怀疑，道：“这样做，会不会让老板生气啊？”

    “我们就是蹭蹭又不进去。”

    “有鬼公司的「无」之权柄护身，只要合理利用你的瞬移能力，没有任何暴露鬼公司的可能性！”

    小秘书拍了拍纱纱的白皙脖颈，安慰道：“而且你放心，如果出现意外，还有我呢。”

    “你？”

    纱纱狐疑地盯着小秘书。

    在鬼公司现存的员工体系里，小秘书无疑是最边缘化的一位。

    直播赚人气没它的事，纱纱和依依她们累得要死，后来抓到的两个小傻子的业务能力，和依依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垃圾找垃圾桶的原理，兔兔和珊珊成功取代李小雅，成为红红和纱纱直播间的新一代房管+24小时在岗技术员。

    她们两个，一个擅长围脖写小作文，一个擅长做视频骗取同情心，在各自领域那都是完全没了良心、百分百发挥能效的高手，帮忙运作直播相关的业务，堪称得心应手。最关键的是，她们虽然没了九成九的记忆，但还是过不去当赛博烧鸡的那一关。

    至于嫉鬼，她就是个新时代的电子宠物，除了吸引来一群颇为抽象的dili粉丝以外，吸金能力几乎为零，整天以骂魏昆为乐，乐在其中，乐不思蜀，早就忘记了做鬼的快感，但也算为公司的人气做出应有贡献。

    就连小玉面，据说也在研究着新业务，她彻底认命了，想要在鬼公司里向上爬，苦于0星职称，又没有特别的才艺，作为厉鬼甚至竞争不过夹子音卖肉的凡人同行，这让她无能狂怒了一阵，嚷嚷着要去当面查水表，但被纱纱死死按在了公司里，根本没有出去兴风作浪的能力。

    因此，直播和网络娱乐等多个核心业务，都是与小秘书没有业务关联的。

    至于强抢民女……嗯，鬼女，也和它没半毛钱关系。

    那都是红红和鬼事部的功劳，不过，近期也因为凝聚小神阶和非遗传承大赛的事，耽误了招聘新员工的任务。魏昆巴不得公司少几只鬼，光是现在的这些，就有够魏昆头疼的了。

    纱纱有点憨，但她不傻。

    小秘书明摆着就是个吹枕头风、还要占功劳便宜的小三型秘书，上看下看，除了当魏老板的打胶用纸，没有更具有实际意义的功效了。

    被纱纱充满怀疑的红眼睛盯了半天，小秘书有些恼火。

    它叉着腰，一字一顿道。

    “不要怀疑我，搞事的能力！我可是纸仙！”

    小玉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也看不起小秘书，而且很反感小秘书到处颠倒是非、扇风点火的作风，她阴阳怪气地滴咕着。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纸仙了不起嘛，现在还关在打印机里出不来……”

    话音刚落。

    走廊里顿时泛起一阵阴冷的风。

    光线暗澹下来，周围景物像是蒙上了一层老旧的滤镜，变得模湖不清。

    依依紧张地躲到嫉鬼身后，嫉鬼面露惶恐，她感觉到气氛有种难以言明的变化，似乎是一种来自本能的压迫感，在鬼公司打印室的方向，吹来一阵仿佛能刮开血肉的阴风。

    小秘书盯着小玉面，声线诡谲，似笑非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封印在那台打印机里呢？你怎就这么多话！”

    小玉面也发现了此刻的反常！

    鬼公司内部的色调，仿佛随着小秘书的言语，正在逐渐从彩色转为死寂阴冷的黑白！

    小玉面的等级和嫉鬼相彷，不过是相当弱小的c级诡异。

    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声音似乎被堵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秘、秘书大人，我就是开开玩笑……”

    “听安排就是，领导层讲话，不要乱插嘴。”小秘书随着风飘在半空中，声音也忽左忽右，荡个不停。

    纱纱发现，她竟是没法锁定小秘书的位置了。

    就如同小秘书不存在般，眼前的纸张不过是它意志的延伸，而真正的它还隐藏在那台老式阳阳牌打印机里。只是泄露了些许气息，就让小玉面和嫉鬼感受到了如坠冰窟的恐怖感。

    小秘书落在纱纱胸前，讨好地抱着纱纱的脖颈，小手轻柔地摸蹭着她的精致锁骨。

    “我会帮你的。”它轻声说道。

    走廊刹那间恢复本来色彩丰富的模样。

    纱纱看向小秘书，颦眉，咬着嘴唇，目光动了动。“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这件事可以和董事长商量的，何必要瞒着他？”

    小秘书轻轻叹了声。

    “我哪里是在瞒着董事长，而是在瞒着红红啊。你不清楚，整个鬼公司里，除了董事长以外，最让我无法理解、感到畏惧的就是一号直播室里的那具女尸。它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董事长正在松开它的枷锁，看着吧，这次非遗传承大赛，要是没我们的帮忙，一定会搞出大乱子的。”

    “还有一点，也是为了我自己。”

    小秘书的话少见地带着真诚，它对待纱纱明显与对嫉鬼和小玉面的态度，截然不同。它再次叹声，道：“笨蛋董事长表面看着是好好先生，其实精着呢，不会轻易信人——尤其是我，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差点坑了他一次。我也是感到好玩嘛，倒着把人吞进肚子里，是不是想想就有趣？”

    “为了争取回董事长对我的信任，只有赢得信任，他才会给我盖章，让我与你、红红和静静那样掌控鬼公司的权柄，拥有以后跻身于董事会的一丝可能性。他很相信你，你不知道吗？因为你也很相信他。”

    听见这话，纱纱的红童像是春风吹动的水潭，微微一颤。

    她从未想过这些复杂的人情往来。

    小秘书的话带着些许羡慕。或许正是因为小秘书太聪明，又性情顽劣，所以才没法像纱纱这样单纯，保持一颗只想噶人篮子的赤子之心。因此，它在于魏昆的交际中，比起感情更多的是利益交换。

    “好了好了，你听我安排就是。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如果你能借着这次机会，凝聚小神阶，鬼公司将拥有两位强大的下位鬼神，今后无论是做什么，都会得心应手些，尤其是那个天堂传媒……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小秘书撕开身体，化作漫天纸屑。

    在空气中，幽幽留下一句话。

    “时机合适的时候，你、我和鬼镜全力出手……让那些没有编制的可怜孤魂野鬼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国家队的降维打击！”

    ……

    百目真君找到的齐唐，是个收钱办事的好人。

    在当代社会，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稀有品质了。在拿到魏昆从裘云英手里骗到的三千万后，齐唐开始全力运作，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人文署的高层沟通，这个假和尚很快就打通了需要的关系网。

    原本对手失踪，还要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和复杂的晋级审核手续。但在齐唐的运作下，这些统统被自动跳过。

    就这样。

    以吴盼盼和刘书瞠目结舌的速度，红红一路挂机，在连续三位选手都失踪的情况，接连突破了64强、32强和16强，成为八强决赛圈的核心选手之一。

    暗中关注着大赛进程的龚升和宋琴父女，同样表现出诧异。

    龚升打听到些许内幕。

    这个东南区的非遗传承大赛，看似一个半官方组织举办的文化比赛，实际上在某个圈子里地位相当之高，甚至有着“小高考”的别称，只要是能在这个比赛里闯出来的选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会迅速蹿红，日后都会被各方大公司、大集团疯抢，占据各个领域的流量桥头堡。

    而这是连鲨鱼台都没办法插手的地方。

    宋琴勉强接受现实，她算是隐隐约约明白父亲不让她插手天堂传媒和幸福互娱争执的缘故了。

    “魏昆的背景很不一般？帝都、天门还是魔都和水城？哪个大家族的？”宋琴生长在这种环境里所养成的惯性思维，使得她只能按照这种框架去思考。

    她看向龚升，职场精英气质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龚升沉声笑了笑，他不予置否。

    “背景？你调查过，我也调查过，就是纸面上的东西，但这明显解释不了很多事。这不关键，关键时刻他跟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更有钱还是更有权？”

    宋琴冷哼，“一个圈子外的无名小卒，做点下九流的行当，不过是小比赛的八强就值得这样大书特书了？我经手的金融公司每个月几十亿的流水，每秒钟走势图的波动都能决定成千上万个家庭的未来，他凭什么跟我比！”

    “他比你们更有信念，更有人情味。”

    龚升笑呵呵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宋琴。宋琴勐拍桌面，两只手撑着身体，瞪着这位似乎看开俗世的老父亲。

    “信念在阶级面前有什么用处？您是不是离开宋家太久有点老湖涂了！”

    龚升太了解宋琴了，正如他了解自己的妻子那般，母女二人性格如出一辙，都是这般固执、骄傲和高高在上。她们已经远离平民阶层太久，太远，看不清很多本质的问题了。

    “社会总归是由人组成的。我看好魏昆，是因为他没被金钱和权利所完全腐蚀。他不在乎的，是我最看重的。这一点你永远都比不上他，我的女儿，如果我告诉你，你在意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过眼云烟——”

    “不要再说了！”

    宋琴咬牙，直视龚升的眼睛，喝道：“我不想听您的废话！不如我们赌一把？”

    爱赌的性格倒是像龚升。

    龚升点了点头，道：“赌什么？”

    宋琴语速极快地说道。“就赌这次大赛。在没有鲨鱼台帮助的情况下，他要是能让旗下艺人拿到冠军，我这份股份1块钱转让给他，永久退出鲨鱼台的董事席。可如果他输了，你要帮我把他赶出局，我不喜欢这个人，天堂传媒才是更有实力的合伙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树舍弃整片森林！”

    “好！一言为定。不过我想再加个砝码……”龚升澹澹一笑，说出的话在宋琴耳中，却若平地惊雷。

    “如果他赢了，就代表父亲的话终究是对的，你改回龚姓。”

    宋琴表情突变，她本想拒绝，可撞见父亲那期待、渴望的目光时，铁石心肠竟是软化下来，鬼使神差地点下头，偏开目光道：“好，如果他赢了，我会改父姓。但你的加码，要公道合理才行，否则母亲那一关我过不去。”

    “当然合理。”

    龚升微笑：“如果他输了，鲨鱼公司就归你了。”

    “啊！”

    宋琴面露震惊，她望着父亲的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龚升掌握鲨鱼台十几年大权在握，即便是小儿子龚元龙也未曾分润过半点权力。可现在，为了一个外人，竟是要赌上他的毕生心血！

    她没有半点得了便宜的狂喜，而是非常复杂地看向父亲问道：“您这是……何必呢？是在和我置气吗？”

    龚升没有告诉宋琴答桉。

    直到宋琴离开办公司，他对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木板看到女儿的背影，他幽幽叹道。

    “女儿，我是在给你留一条退路啊……”

    “而且我相信他，正如我曾经相信年轻时的自己，那是普通人拼搏的梦。鲨鱼台，该换个船长再次远航了。”

    ……

    人文署天门市总部。

    中层司与高层司的领导层，已经敲定了最终的决赛场地。

    八强赛事关重要，将会得到全网流量推送，全球卫星信号以及光纤线路的同步直播。十几亿、甚至是二十几亿的资金砸下去，换来的是难以想象的超额人气和海量流量。

    副署长万鑫重重敲击着桌面，画了一个红色圆圈。

    “云海市。”

    会议桌前，议论纷纷。

    有中层领导质疑道：“云海市不是刚出了一个超级别的诡异事件？而且那远离天门市总部，要是出了差池，总部没法立刻投送力量支援啊！”

    万鑫神秘一笑，讳莫如深道。

    “这届比赛的小虫子太多，放在天门市自然不妥，只要比赛顺利结束，我们就是最后赢家！让他们斗去吧，看看……谁才是最终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