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男生跟她提过“交往”。

    比如说，温文尔雅的子博，热血率性的少远，还有学生时代的某几个男同学。

    只有宋均廷，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让她一颗心毫无设防地狂跳起来。

    唐予沫再怎么逃避，也从不否认自己喜欢他。

    被喜欢的男人提出交往，这是多么难以拒绝的诱惑。

    她吞了吞口水，抿紧嘴唇。

    房间里，只有床头小夜灯透着朦胧的光。

    宋均廷小心察看她的表情。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唐予沫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太有自己的主见，固执又莫名的骄傲。

    她好像并不稀罕任何男人似的，也不稀罕他。

    “你刚才说什么？”一阵静默之后，唐予沫想确认一下。

    宋均廷清清嗓子，低沉的嗓音透出决心：“交往。我们交往。”

    唐予沫确认了，不是幻觉。

    “宋律师，”她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几寸，一本正经地喊他，“你这是犯规。”

    宋均廷皱眉。

    到今日，他们之间还有所谓的约定吗？

    “若说犯规，唐记者好像早就犯了很多次。”

    “是么？举个例子来听听。”

    “比如……”

    宋均廷举不出来。

    以前，他处处防备着她。

    一夜欢好，两厢情愿，他慷慨给钱，一再对她强调不许动心。

    有那么两三次，她流露出信任和依赖，立刻被他用冰冷无情的言语掐灭。

    所以严格算起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犯过规。

    倒是自己，怎么回想都无法断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她的？

    还可怕地越来越在乎！

    唐予沫扬了扬嘴角：“举不出来吧。对不起，宋律师，小女子向来老实本分，犯规的事情我不做。”

    宋均廷有种被呛到的困窘。

    “唐记者，正好现在有时间。你伶俐聪慧，不如分析一下跟我交往的利弊。”

    “我才懒得分析。”唐予沫哼着。

    “那我帮你。”

    “不用了。”她重新背过身，“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宋均廷将唇印在她的后颈，沉声道：“但是，我对你感兴趣。”

    两人的关系，他使出律所打官司的那一套手法，想跟她理性地进行分析。

    唐予沫突然拥着被子坐起来，模仿他的口吻：“但是，我现在只想安心睡觉。”

    夜深人静的时刻，喜欢的男人拥着自己，说着让人心动的话语。

    本该感到满满的幸福才对，但她剧烈的心跳里，掺杂着一种害怕。

    来自于大脑深处的直觉，一时说不出究竟怕什么。

    好像前面有个深渊，如果跟他在一起，就会被拽入深渊。

    再这样聊下去，她真会不管不顾地跳进深渊了……

    现在答应交往，天亮之后呢？

    唐予沫仰着头深呼吸，僵硬地坐着。

    宋均廷伸手，将她拉回被窝。

    他投降，无奈地将她嵌进怀抱，亲吻她的发丝。

    “行，安心睡觉，明天再说。”

    还算言而有信，后面没再动作和说话，安安静静拥着她。

    没过多久，唐予沫终于入睡。

    大脑的潜意识里，记挂着未完成的工作，她这一觉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醒来，宋均廷不在房间。

    窗帘紧闭，偶尔摆动的缝隙里透出光亮，好像是个大晴天。

    唐予沫起身，拉开房门，闻到餐厅飘来的食物香气。

    宋均廷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正好揭锅。

    看到她，道：“多睡一会，我给陆振东打了电话，说你最快也得下午才回公司。”

    唐予沫皱眉：“你以什么身份跟陆总说的？”

    “别紧张，没经过你同意，我没有自称男朋友。”

    “你替我说话……陆总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就奇怪。”

    宋均廷目的是让陆振东明白，唐予沫跟自己关系匪浅，以后不可随便对待她。

    等唐予沫洗漱出来，他递上一个纸袋。

    “我让陈宁送过来的。”

    唐予沫疑惑地打开，是自己的衣服。

    宋均廷视线扫过她胸前，眸底两簇小火苗被点燃。

    “不换也没关系，你穿我的衣服，挺好看。”

    唐予沫低头，倒抽一口气，慌忙捂住胸前。

    他的睡衣是开衫款，此刻领口已成深v，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

    她抓起纸袋，红着脸冲进房间。

    宋均廷摇头苦笑，转到厨房张罗着盛粥。

    刚才的惊鸿一瞥，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变化。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薄弱得不可思议，说给子博听，子博绝对会吓到。

    三分钟后，唐予沫出现在餐厅。

    牛仔裤，鹅黄色带连帽的长款卫衣，清纯自然。

    素白的脸蛋上，表情淡定，前面的窘迫害羞一扫而空。

    “都是你做的吗？”她指着桌上丰盛的早餐。

    桌上除了粥，其他面包、水饺和油条等都是外卖送来的。

    宋均廷为她拉开椅子，道：“你哪天想吃，我可以做。”

    唐予沫客气地笑了笑。

    两人坐下，开始早餐。

    昨夜重要的分析尚未开始，宋均廷契而不舍。

    “继续说说跟我交往的利弊。第一点，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感情上不存在问题。”

    唐予沫舀起一口粥，送进嘴里。

    “第二，我们对彼此有种强烈的吸引力，在性这件事情上完美契合，这也是既定事实。”

    刚才她只是穿着他的睡衣，什么都没做，就让他生出想要将她按到床上的冲动。

    唐予沫感觉到了，他的眼睛像有温度似的，正在升高。

    她咽下口里的粥，幽幽地叹气。

    “宋均廷，记得当初是你一再警告，不许心动的。”

    “是，现在是我犯规。”

    “所以……你真心喜欢我吗？”

    隔着桌面，宋均廷起身伸出手，轻抚她柔软的秀发。

    “对。”一个字，决心明了。

    唐予沫望着他认真的表情，屏住呼吸，心跳剧烈。

    她紧紧对着他的眼睛，“有多喜欢，能够保证一辈子不变吗？”

    宋均廷的手，停在柔软的发丝上，嗓音沉了沉。

    “你要一辈子不变？”

    “给不起吗？”

    “女人都希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可惜这个问题，就算有男人跟你保证，你最好也别太相信。”

    现实多是残酷的。

    宋均廷只确定现在超乎想象地在乎她。

    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不让她再在外面吃苦受累，更不能接受其他男人觊觎她。

    未来怎样？深深相爱还是反目成仇？

    他不知道，无法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