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仪很不喜欢不知天高地厚的演员，尤其是公司都是新人，几乎都是被她掌控着，还是头一次遇到宋绵这样好像有反骨的。

    “说句难听话，如果你现在还有那个实力，也不会纡尊降贵的到我们这个小庙里来吧？我看我还得和梁老师说清楚，你这尊大佛迟早得挪窝。”

    “梁老师那里我会自己去道歉。”

    关仪笑一下，说，“宋绵，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牌吗？梁老师本来就是签的都是新人。像你这样的，已经是破格。怎么，演了一部女一号，就觉得是梁老师的心头好，公司的门面了？就你这样的，我看一辈子都火不了。每年影视学院多少新人毕业，比你年轻漂亮，关键是比你懂事，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

    即便知道宋绵和公司的新人还是有区别，但关仪必须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

    一场和解的饭局这样收场，关仪很不高兴的离开了。

    宋绵坐在椅子上，下一刻方可就推门进来。

    方可站在门外，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

    她看到宋绵脸上的茶水，还留着淡淡的痕迹，好在是化得淡妆，没什么影响。她忙拿了纸巾给宋绵擦拭，忍不住埋怨，“以前有沈总和宁姐带着，谁敢这么和绵绵姐你说话？现在换了个新东家，没什么资源不说，还完全不护着自己家艺人。”

    宋绵没什么回应。

    过了一会儿，说，“我去上个洗手间，你看着菜单点菜，我请你。”

    “绵绵姐……”

    宋绵起身，出门，去了卫生间。

    站在洗手台前，宋绵看着自己的脸，觉得极为讽刺。

    他们两个那份母女缘实在是浅薄的很，偏偏基因这种东西却割舍不掉。如果可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叶蓝卿的痕迹。

    走出卫生间，转头就看到沈肆靠在墙上，姿态闲散的叼着一支烟。见到她，便把烟夹在手里，指了指她的头发。

    即便是用纸擦过，头发上还是粘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绵没作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问，“你也在这吃饭？”

    “嗯。陪个合作伙伴。”

    “那我……”

    “宋绵。”沈肆平声截断她的话，“这么辛苦的话，没考虑过再回到我身边吗？”

    宋绵那点本来已经沉静的情绪，一下子被沈肆给勾了起来。

    她嘲讽似的轻嗤一声，仰起精致的小脸，问，“沈总，你一直在等这一刻是吗？放我离开，却以高傲的姿态等着我有一天求上门，然后你像个救世主一样，把我圈禁在身边。”

    “离开你是我选择的路，我不会后悔。”

    “宋绵……”宋绵从他身侧擦身过去的时候，细白的手腕被他扣住。

    男人掌心的温度是冰凉的。

    “你如果开口，我会帮忙。即便是你不回到我身边。”

    宋绵心中有些苦涩，难以分辨沈肆这是不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戏码。

    她把手抽了回来，淡淡说，“谢谢沈总的好意，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回到包厢，梁怀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不知道是叶蓝卿还是关仪已经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了他。不管是谁，反正肯定没说她什么好话。

    “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吧。还是头一次出现一部电影宣传期，同剧组的演员撕起来了。这电影虽然是在你加入我的公司之前拍的，但你现在的形象对公司也会有影响，所以，宋绵，也请你理解一下。叶蓝卿那里，我也会尽力让她谅解。”

    “梁老师，这件事我知道给公司添麻烦了。但如果气球她对我的谅解，我觉得梁老师还是不要浪费心力了。她不会原谅，我也不想。”

    面对宋绵坚决的态度，梁怀青有些吃惊，问，“你和叶蓝卿先前有过节？”

    “嗯，很深的过节，解不了的。”

    梁怀青自己有分寸，没多问，只说，“那行吧。那你休息一段时间，等电影的热度下去，我再给你安排别的工作。”

    “谢谢梁老师。”

    挂断电话，方可凑过来问，“绵绵姐，是梁老师吗？”

    “嗯，他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

    沈肆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迎着寒风，长指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轻轻的吐出烟雾。烟雾在他薄唇间浅浅漂游，很快消散在夜色中。

    因为时玥离不了人，他把自己很多的事情都搬回到这边的别墅了。除了必要的商务活动，沈肆尽可能都在家中待着。

    就在昨天，时玥已经有了自残的现象。素描铅笔直接往自己的手心去扎，好在发现的及时，伤口不深。

    后来又被发现她疯狂的扇自己的嘴巴，去抓自己的脸，好像要把那些褶皱的皮肤全部都撕烂。

    沈肆找不到别的办法。

    已经一个月，时玥的状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而他今天站在这里抽烟沉寂的原因，不是时玥，而是宋绵。

    白天在秋瞑居见到她，就心生了莫名的燥意。

    身体和心理亦然。

    或许是禁欲太久了吧。

    偶尔闭上眼睛，能看到她白嫩的脖子，弓起的足尖，以及身体的曲线。

    他不过也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身体一阵燥热，垂眼才发现手中的烟，不知何时已经攒了半截的烟灰，风一吹，便散开。

    他掸了掸身上的衣物，把剩余的小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

    刚打算去洗个澡，传来敲门声。

    “沈总，是我。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有关时小姐的。”

    “进来说。”

    风把声音吹过去，有些清冷。

    谢秘书打开门，走到露台前，与沈肆所站的位置仍有一米之隔。

    “沈总是否发现今天时小姐的状态有所缓和？”

    沈肆没做什么回应，只是眼神淡淡瞥她一眼。

    谢秘书继续说下去，“我想着给时小姐听些有趣的东西，让她能转移注意力。时小姐一开始是抗拒的，可是后来她听到有人唱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沈肆一个眼神过来，谢秘书立刻会意，掏出手机，把视频调出来给他看。

    是宋绵和陆鹤亭一起唱歌的视频。

    先前在牌局上听她说起过和陆鹤亭录了一期节目，应该就是这个。

    视频中恰好出现他们手牵手的照片，太过自然的举动。

    沈肆鸦羽眼睫颤一下，眼底浮沉几许，但神色没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