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有些担心地道：“他们家亲戚还挺单薄的。”

    牛老太笑道：“这样才好呢，说亲的时候不会有人出来瞎搅和，四盛以后也没有那么多拖累。”

    王老太点点头，“那倒是。”

    牛老太接着说：“从县城回来，我和老大媳妇就直接去了张氏的娘家，找了张氏的大嫂，张大嫂听说我们要打听张氏改嫁的事，非常爽快，直言小姑子肯定要再嫁的，她已经帮她打听好一户人家了。”

    王老太坐直了身子，“张氏的大嫂给她找好人家了？那咱们是不是去晚了？”

    牛老太抚着王老太的胳膊，安慰道：“没有，没有，你别急，听我说完。”

    “那你倒是快说呀，磨磨唧唧的。”

    牛老太看了王老太一眼，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她计较长短了。

    “张大嫂看上了一户人家，男方是个老光棍，今年四十多了，那家情愿卖了家里的牛，拿出五两银子来做彩礼娶了张氏，但张氏的大哥还没有吐口，只说必须得张氏答应了才行。”

    这老光棍的条件一听就没法跟四盛比，王老太把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张大嫂已经给张氏带过话了，后天就去接张氏回娘家来吃饭，顺便让她相看那个老光棍呢。”

    “张氏同意相看了？”

    “我也纳闷呢，张氏对咱们说得那么坚决，怎么会同意她大嫂的安排呢，后来套了话才知道，张大嫂压根就没跟张氏提相看的事，只等她回了娘家再说呢。”

    王老太急道：“那你说没说老四的事？”

    “当然说了，遇到这么个好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呢，我对张大嫂只说了咱四盛的大致情况，为保险起见，连四盛的名字都没有透露。”

    “那张家人怎么说？”

    “张大嫂也没在意别的，问得最多的是彩礼的事，我不敢自己做主，只说如果相看上了，不会比那老光棍少。”

    王老太点头，“那是自然，我不会让我家老四，在媳妇的娘家人面前落下话把子的。”

    牛老太笑道：“张大嫂对咱们彩礼的事还算满意，最后同意让咱们后天也去相看呢，不过要早点过去，要赶在那老光棍之前相看完才行。”

    王老太终于吁了一口气，对牛老太竖起了大拇指，“好，办得好，要说办这种事，还得是妹子你最能干呢。”

    牛老太满脸笑容地离开叶家后，素雪和汪泽然才带着永安回到四房的院子。

    四房的人口少，几个人都住在堂屋两侧的房间里，四盛住在东套间，旁边住的是素雪，永安和汪泽然分别住在堂屋西侧的两个房间。

    永安不愿意在自己的房间睡，非要跟汪泽然挤在一张床上，这是常有的事，汪泽然已经习惯了，他哄着永安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素雪正站在堂屋门口往院子里张望，天都这么晚了，四盛还没有回来。

    汪泽然小声问：“要不要我去夫子那里把姨父叫回来？”

    “不用，我爹很少回来这么晚的，反正他就在学堂里没走远，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着，听到大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四盛回来了。

    汪泽然忙跑去开了院门，四盛走进院子看见素雪在堂屋门口站着，便问：“雪儿怎么还没睡？外边这么冷怎么连件棉袍也不披一件？”

    四盛说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素雪的身上。

    “爹，你快进屋里来，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翌日，王老太匆匆吃完早饭，就又要去县城，依旧是跟牛老太一起去的。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了一眼，不知这两个老太太还去县城做什么。

    中午吃饭时，素雪和汪泽然没有见到王老太；晚上放学后，王老太还没有回来；直到晚饭快要吃完了，才终于看到王老太回到了家。

    王老太满面春风地走进堂屋，兴高采烈地在饭桌前坐下来，对大家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不过，细心的素雪发现，王老太虽然吃着饭，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院门口飘，似乎在等着谁。

    直到四盛回来后，王老太才定下了神，眼睛瞄着四盛，慢条斯理地扒着碗里的饭。

    四盛吃完刚放下碗，王老太也停下了筷子，笑呵呵地叫着他去了她的房间。

    王老太关上屋门，从被子底下拿出一只大包袱，打开摊在四盛面前说：“老四，我今天跟你牛婶子去县城逛街了，我见她给随心买了衣服，也顺便给你也置办了一套，你快试试大小。”

    四盛看那包袱，里边棉衣棉裤、外袍内衬都有，连鞋袜都没有落下，置办得非常齐全，便咧了嘴笑道：“娘，你真疼我。”

    王老太被他憨憨的样子逗乐了，“娘不疼你谁疼你？过完年你就三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四盛见王老太又要转到某些话题上，赶紧抖开外袍披到身上，笑着问：“娘啊，你看大小合适吗？”

    王老太立马就忘了要说的话，歪着头看了看，道：“你把所有的衣服都换上，穿一整套出来给娘看。”

    四盛顺从地脱下外衣，把新衣服全都套在身上，转着圈给王老太前后左右地看了好几遍。

    王老太看得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点着头道：“好看，真好看。你牛婶子果然有见识，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家老四只换了身新衣裳，就能甩出其他汉子两条街去，哪个敢说看不上？”

    四盛狐疑地问：“娘啊，啥看上看不上的？”

    见王老太支支吾吾的，四盛戒备地道：“我先声明，我可不去相看啊，你别想把我当东西一样地推出去让人挑拣，你要是有这个想头，那这些衣服我就不要了。”

    四盛说着，作势就要脱身上的新衣服，王老太慌忙按住他的手，讪笑道：“别别别，没有相看，不让人挑拣，我就是见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想给你置办两件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四盛停下了手，笑望着王老太道：“真的？不是为了相看买的？”

    王老太咬咬牙，“真的，没有啥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