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听着，心里明白韩宣不是贬低我，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车子很快就到长虫山，陈国忠早已等候在这里。

    从见面开始，气氛就不同以往。

    陈国忠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不过这不是肃杀，而是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如何开口。

    毕竟走到这一步，非他也非我所愿。

    宋万年在游客区的一个凉亭里坐着，见到我就远远的站起身来。

    陈国忠这时，不动声色的停了一下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九幽里的东西，加快了这盘棋的速度。」

    我嗯了一声。

    宋万年很爱喝茶，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火炉。

    「坐！」他的话也变少了，心事重重。

    韩宣没有坐，站在亭子外面。

    陈国忠招呼他，他也装作没有听见。

    宋万年提着茶壶倒着茶道：「韩剑圣放心，我宋万年还不至于做出那等事。」

    「高速路上，十三具尸体，你收了？」韩宣冷冷的回了句。

    宋万年手微微一颤，没有在说什么。

    我喝了一小杯茶水，宋万年才打破沉默道：「白轩和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没有我和白轩，还有贾元白，张道之，有盖世天，有……」

    宋万年道：「没有你，比什么都重要！」

    我瞳孔微微一缩，同样的话，我是第二次听了。

    高速路上的袭击，护龙小队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重要了？连老白那等货色，还都入了你们法眼，真是稀奇。」

    宋万年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道：「你们两若是退出，我可以保龙虎山和五行门世代繁荣，现在有的，将来也会有，甚至会更多。」

    陈国忠也道：「小一，这是上面的意思。也是难得的机会，道协，远比你我想得要庞大。」

    我一样只是「嗯」了一声，问道：「上面，说的是权贵，还是……」

    「道协高层，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你说的那些！」陈国忠期待的看着我。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道：「陈老很希望我能答应下来啊！」

    宋万年道：「小一，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老婆那边，我们也去人了，提的是同样的条件。」

    保龙族能和道盟斗了那么多年，自然不会被劝服，何况道协一直没有和保龙族交恶。那他说的同样的条件，还是针对我。

    陈国忠道：「我觉得你老婆会同意！」

    我收起脸上的笑容：「你们太不了解我，也太不了解我老婆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宋万年又道：「斗下去，都没有好处。」

    「所以我来了，可现在看来，我来与不来，结果似乎都一样。」

    宋万年语重心长的道：「离开道盟，一切就都解决了。」

    若是平时，我和白轩离开，道盟依旧是道盟，可现在不同，若是我两同时离开，道盟瞬间就会被肢解。

    因为人心一旦散了，道盟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宋万年道：「这件事上，你我都没有选择，牺牲小我，保全大我……」宋万年说着站了起来。

    长虫山很高，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明昆。

    「这盛世，这万家灯火很美……」宋万年看着山下的灯火。

    我点点头。

    宋万年眼眸深邃，此刻的他像是一个

    忧国忧民，心怀苍生大拿。用说教的语气道：「这些东西，重要有人舍弃，才能拥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轻叹一声。

    宋万年和陈国忠都摇了摇头。

    我岔开这个话题，坐回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很好奇九幽之下到底是什么，竟然改变了你们……上面的想法。」

    宋万年道：「多余的老夫也不得而知，只是隐约知道，好像和山海图有关。」

    山海图不是在太岁体内，怎么又扯上了九幽。

    陈国忠突然插嘴道：「山海图，就是一座墓，埋葬一界，或者说是埋葬一个仙朝王庭。」

    墓穴？

    我心里略微一惊，脑海里想到的就是我们村的人。

    他们是守墓人。

    会不会就是看守山海图？

    那太岁体内的人……

    我不动声色的问：「即便如此，那也用不着如此……」

    「关系很大！」宋万年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句。

    守墓人的身份曝光了？

    还是说跟我借天道修复了一点山海图有关？

    我好奇的问：「我去过山海图里，那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也没有见到你们所说的墓穴，难不成，我进的是一个假的山海图？」

    结局已经注定，我只想在没有摊牌的情况下，弄清楚一些东西。

    「我不得而知！」宋万年道。

    他一直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现在更是让人看不透，不知真假。

    我笑了笑：「山海图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宋万年摇了摇头道：「不在，你也见过山海图，那东西在太岁体内，而太岁体内，有一个神秘的意识在掌控，那个意识和你有莫大的关联！」

    我问：「所以这就是你们让我退出道盟的理由？」

    「算是一个！」

    我问：「天龙山呢？它不如那个大墓？」

    宋万年道：「两者相比，天龙山不值一提。」

    我一下就来了兴趣：「那我就好奇了，山海图里，埋葬的到底是一个王朝，还是一个人墓？」

    宋万年和陈国忠都沉默了，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最终还是宋万年开口道：「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王朝，但重要的只有一人！」

    放弃帝墓，放弃天龙山那样的仙界废墟。谁有这样的分量？

    我眼睛一下就亮了，随即就是久久不散的惊疑。

    眼睛亮了，是因为我想到了，惊讶，是因为对那个想法的惊讶和怀疑。

    宋万年见我是想到了，继续道：「那样的大秘，等于一步到头，如此利益，是你我都无法沾染的。」

    想到那个可能，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宋万年道：「那这万家灯火，很可能就会成为回忆。」

    我猛地站了起来，宋万年和陈国忠瞳孔都是猛地一缩，身上气息短暂释放。

    见我没有威胁，气息才渐渐散掉。

    我直起身道：「韩叔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