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月第一反应是，这人不会是撇下自己先走了吧？

    大晚上的，又是在山上，这种地方打车是不可能的，她要怎么回去？

    程宁月给他打电话，不过叶行之关机了。

    她起身出去找，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方向，一路走过去也没看到人。

    倒是折返回来路过一片蔷薇花时，透过花丛的间隙，看见了花墙那边的叶行之。

    他身侧还站了个穿绿色流苏长裙的女人。

    程宁月下意识站住了脚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站在叶行之身侧的女人是谁。

    贺西西。

    也就是当初凭借于竹的处女作《忽然想起你》一炮而红的电影女主角。

    距离隔得有点远，程宁月只隐约听见了几个字眼。

    贺西西神情看起来有些激动，程宁月光看她的唇形也看出来了，她说了好几次于竹的名字。

    叶行之看起来倒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了没几句，贺西西电话响起来，不甘心地拿着手机走了。

    程宁月还在这边站着，她看见叶行之点了支烟。

    叶行之烟瘾大，有时候在家里也抽，工作烦了或是打游戏输了抽的更多。

    程宁月看着他指尖的猩红，缓缓，叹了口气。

    之前她对叶行之的固有印象就是恶劣，嘴巴毒，这会儿看着他被烟雾包围的侧脸，她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这个男人好像很孤独的感觉。

    身体的动作比大脑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等程宁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绕过蔷薇花墙朝那边走过去了。

    叶行之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过来，男人指尖夹着香烟，衬衫的领口微微歪向一边，扣子也松开了两颗。

    那双总是或含笑或含情的眸子里，此刻竟蕴着几分微微的嘲弄。

    叶行之把香烟咬在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之后才道：“都听见什么了？”

    “没。”

    程宁月看着他，微微摇头，诚实道：“距离太远了，什么都没听见。”

    叶行之嗤笑了声，并未和她解释什么，几秒钟之后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才问：“吃饱了？”

    程宁月点头，他说：“那就回去吧。”

    眼看着男人往前走了，程宁月忽然脱口喊他：“叶行之！”

    “嗯？”几步之外，叶行之扭头看她，脸色很平静，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她琢磨不清的情绪。

    “……”程宁月呐呐地动了唇瓣，小声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他答。

    可她明明感觉到了。

    程宁月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有些淡淡的失落吧，因为面前的男人没有和她说实话。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跟她说什么呢，他们俩虽说是夫妻吧，但

    “唔”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程宁月脑海里还一团乱麻的时候就猝不及防被他吻住了。

    两个人都睁着眼睛，好半响程宁月才反应过来似的，面红耳赤要推开他。

    叶行之就顺势把人给松开了。

    幸好周围没人。

    程宁月想说什么，抿了下唇角，听见他道：“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你，别瞎想。”

    她差点脱口而出，“是因为于竹吗？”但想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这么问，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吃完就回去了。”

    叶行之下意识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大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

    程宁月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意蓦地又涌了上来，刚要挣扎，忽然听见前面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叶少，这位是”

    程宁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见是一个锥子脸的年轻女人，穿着挂脖的连体裤，身材前凸后翘。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叶行之的老相好？

    耳边响起男人几分冷淡的声音，“我太太。”

    女人画着浓妆的脸有片刻的怔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太太？

    不是都说那位叶少夫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叶少对她厌恶至极吗？

    怎么看起来两人很恩爱似的？

    而且，女人微微咬唇，那位传闻中的叶太太长得还挺漂亮的。

    ……

    宾利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下开，叶行之开了点车窗，夜风吹进来，吹散了车里的沉闷。

    “刚刚那个”

    程宁月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忍不住问：“是你的朋友吗？”

    叶行之很干脆地回答，“不认识。”

    就那张尖的跟蛇精似的脸，浑身上下看着就没有不动过刀子的，谁认得出来。

    “……”

    “不信啊？”叶行之瞥过来一眼，“你是觉得我跟那个蛇精脸有一腿？”

    程宁月没说话，不过看脸上的表情很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结婚之后这人的花边新闻多的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子一路下了盘山公路，过了高架桥，进了市区里。

    这个时间了，路上还是堵。

    程宁月还在高架桥上的时候就有点昏昏欲睡的，还没下桥脑袋就靠着车子座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段拥挤不堪，叶行之偶尔看过去一眼，看到的是女人恬静温柔的睡颜。

    程宁月这个人，大部分时间给他的感觉就是没什么脾气的软包子。

    叶行之还记得刚结婚第一个礼拜，他是什么话难听刺人就捡着跟她说，就非要看着这个女人掉眼泪他才会觉得心里痛快。

    但程宁月从来没哭过。

    偶尔逼急了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瞪他一眼，不过这瞪通常不会超过三秒钟她自己就先怂了。

    相处的时间一长，叶行之发现了，她并非像表面上这样，这么无欲无求，不咸不淡。

    也是只有利爪儿的小猫呢。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挠起人来的可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

    晚上九点四十几分，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停在了金艺别墅的院子里。

    叶行之解开安全带，并没有急着下车，男人的目光从妻子的脸上缓缓往下，落在了她的衣扣上。

    淡粉色的玫瑰金扣子，和她身上的皮肤特别的相衬。

    “咕嘟”，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手不由自主就抬了起来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