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罗纳德看到民航班机登机口出来的罗杰·科尔曼的身影，高兴地向他挥手。

    “罗纳德……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乔纳森说来接我的是一个熟人，我还在思考是谁？”罗杰·科尔曼的气色还是像十年前一样的好，他拉着箱子也朝罗纳德这边走来。

    “滴滴……”小巴德发动汽车。刚下飞机的罗杰·科尔曼，看到来接他的是罗纳德，非常高兴，一路上和他聊个不停。

    “还是你和乔纳森对我好，让我客串的都是重要角色……哈哈哈……不像吉姆（卡梅隆），最多让我演演老师……”

    罗杰·科尔曼现在的新公司，拍片量下滑的厉害，他主要就靠拍一些直供录像带市场的小制作，以及和罗纳德这样的老朋友合作拍一些中等制作。

    比起当年一个人，每年制作四十多部电影，自己导演两部的巅峰时期，可是不能同日而语啦。而且录像带的拍摄，是就着电视机的大小来的，远远没有拍大银幕电影有意思……

    其实以他的财富，已经可以退休享清福了，不过对于电影的热爱，他还是不想离开电影行业。而且他年纪大了以后，逐渐爱上了表演，只要有机会，是不肯错过老朋友们邀请他客串的机会的。

    “这次乔纳森还让我客串一个角色，不过完全没有你的角色重要，我很嫉妒……为什么你的角色比我重要多了？”罗纳德在车上就和科尔曼胡扯一通。

    “嘿嘿嘿，因为我是杰克·尼科尔森的表演班同班同学，这就是为什么……你当演员，还得多学一些……”

    罗杰·科尔曼的角色，还真的很重要。他演的可是一个大人物：fbi的局长。

    这次把科尔曼千里迢迢请来fbi拍实景，乔纳森·德米可是下了功夫。不光给了罗杰·科尔曼一个fbi局长的角色，而且给罗杰·科尔曼制作了一幅背后用星条旗当背景的官方照片，挂在fbi总部办公室的墙上。

    “嗯，不错不错……罗纳德，我们靠着这面墙，让他们给我们拍一张照片……”

    罗杰·科尔曼看到fbi办公室里，墙上挂着自己的局长标准像，非常开心，还拉着罗纳德在自己的照片前合影。

    之所以给他全剧最高长官的角色，乔纳森·德米也是有考虑的。罗杰·科尔曼扮演这种官僚角色，好像特别有心得。不管是议员，老师，政府官员，或者fbi局长。

    这还是科波拉最早发现的。科波拉邀请科尔曼在教父第二部里，扮演一个参议员，按照他的说法，科尔曼长得很像那种政治大人物：道貌岸然，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全靠装腔作势糊弄。

    这次他演fbi局长，还别说，照片上有一种亲切的虚伪，非常合适这种官僚角色。

    “哈哈哈，罗纳德，你演的什么角色啊？”

    罗杰·科尔曼欣赏完自己的相片，和办公室排练了两次，回过头来看到了换好学员服装的罗纳德，笑了起来。

    罗纳德穿了一身天蓝色的t恤，下面是米黄色的裤子，黄色的牛仔式金属皮带扣，很抓人眼球，皮带上还套着一个皮制的枪套。这身装扮演一个fbi学员，倒没什么不妥当的。

    乔纳森·戴米也是因为罗纳德扮相好，才邀请客串这个小角色。罗纳德会有一个近景，穿着学员服装，分解左轮手枪然后擦拭的镜头，还有一句台词“看上去不错……”。

    照乔纳森·德米的说法，罗纳德身材匀称，短发，胡子刮得很干净，有一种在纪律部队工作的利落气质。

    要是他当年入表演行当的话，肯定是扮演纪律部队角色的好材料。不管是演一个正面配角，凛然正气出场没多久就被反派干掉；还是演一个打入好人一方的间谍反派，败露后和主角枪战被打死，这张脸都是很有说服力的。

    这就是乔纳森·德米的拍摄哲学，电影的档次，很多时候就是由这些不起眼的配角决定的。真正的一流电影，哪个配角都不出戏。而水平一般的电影，往往主角的戏份还行，配角就开始糊弄了……

    ……

    &nn！”

    乔纳森·德米一声令下，摄影机对着罗纳德，渐渐拉远。

    罗纳德拉开左轮手枪，手指拨动转轮，然后用一根通条在转轮上的一个弹道里捅了几下，然后对着对面的演员说，“看上去不错……”

    镜头继续前进，朱迪·福斯特从外面探头探脑的进来，史达琳被上司召唤，穿着训练服就进来了。

    镜头划过了罗纳德所在的位置，尾随朱迪·福斯特进入了前面的过道，然后转过拐角，到了一间领导的办公室。

    镜头拉近，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对史达琳说上司在忙，她可以去旁边老板的办公室等着。

    最后镜头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对面墙上，赫然就是罗杰·科尔曼的照片。

    “cut！”

    “哗哗哗……”大家都很给面子，鼓掌为罗纳德的表演叫好。罗纳德也鼓掌，剧组的气氛不错，镜头拍完，大家鼓掌的习惯，能看出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其实状态不错，乔纳森·德米的掌控力很不错。

    “现在轮到你啦……”，罗纳德没卸妆，还在现场，等着看奥斯卡影帝，杰克·尼科尔森……的同班同学，罗杰·科尔曼的精彩演出。

    &nn！”

    “汉尼拔·莱克特会被转移到孟菲斯……”罗杰·科尔曼表情严肃，对着电话对史达琳的上司，杰克训话。

    “转移？”扮演杰克的演员，就在摄影机后拿着个移动电话，和他搭戏。

    “你是不是让你的一个学员，给汉尼拔·莱克特传递了虚假的消息，说参议员会给他转到条件更好的监狱？现在参议员女士（被绑架的女孩的母亲）气疯了，这里有位司法部来的保罗·克林德先生，他会去孟菲斯机场，接手所有的事情……”

    摄影机猛地往前一推，罗杰·科尔曼的那张政客的脸，显得更加严肃了。

    “cut!”

    &n!”罗纳德带头鼓掌。

    “哈哈哈，我的演技怎么样？”科尔曼憋不住了，这个角色官够大，演起来就是过瘾啊。

    “不愧是杰克·尼科尔森的同学……”罗纳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乔纳森·德米过来给他们发了两件t恤和棒球帽，作为参演的纪念品。

    罗纳德对他也竖了个大拇指。

    对细节的追求，是乔纳森·德米的一贯追求。前面用罗杰·科尔曼的局长照片挂在墙上，就是一个前后呼应的镜头语言铺垫。这就是德米追求细节的体现。“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不管票房好不好，有一点是确定的：

    那就是作为这种类型片的影迷，买了录像带回家观赏的时候，可能每次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细节，而不是发现穿帮内容，然后叹为观止地称赞导演的功力。

    除了科尔曼的照片挂在史达琳上司杰克的办公室墙上，这一场戏里科尔曼扮演的局长办公室，墙上也挂了一副照片，正是fbi的创始人，埃德加·胡佛的照片。

    这也是一种对镜头里发生的情节的呼应。正是胡佛死后，fbi局长不再是那个权倾合众国，连大统领都要避让的狠角色了。

    胡佛之后的fbi，被收归在司法部旗下，理论上要听命于总检察长的指挥。这也是为什么电影的情节里，fbi的局长要听命于参议员派来的司法部特使，让他全权负责对汉尼拔·莱克特的处理。

    不管真实的细节如何，这样的处理，至少让了解fbi和阿美利加权力格局的人，也挑不出大错来。把每部电影都拍成精品的理念，也是乔纳森·德米能够对艰苦的导演工作乐在其中的重要原因。

    ……

    罗纳德和罗杰·科尔曼完成了客串，就一起坐公务机回洛杉矶。

    “罗纳德，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用公务机出行？你知道吗？一次飞行，可以让很多穷苦的小孩子上完高中……”

    罗杰·科尔曼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公务机的座位上，他蹭罗纳德的飞机，自己不用出钱，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个从二战走过来的老兵，又受到嬉皮士的熏陶，有很强的为底层人士做点事情的情怀。看到自己的弟子罗纳德现在出人头地，但是该说的话他也会点到为止。

    “我的姨妈告诉我，勤奋工作的秘诀，就是睡得好。公务机上我的睡眠一直很好。睡得好，效率就高，效率高拍电影就顺利，可以节省很多拍摄资金的……”

    罗纳德一连串的歪理，把罗杰·科尔曼哄得哈哈大笑。

    “再说，这是索尼公司免费给我用的，我自己其实为一些资助贫困学生的基金会捐了不少钱的……”

    罗纳德不光给斯坦顿岛的穷人孩子奖学金，还以老晏的名义，给来阿美利加的华国留学生设立了一个奖学金。每年拿出一点点闪电灯的利润，再加上自己的钱，资助在纽约地区和洛杉矶地区的留学生。

    听说他们因为英语的问题，很多人只能去中餐馆洗盘子挣生活费，那里的劳动强度，还有多少精力来学习是个问题。罗纳德就尽点力，能帮一个是一个。小晏因为也是留学生过来的，就帮着罗纳德照看着这份慈善资助。

    “很好，勤奋工作，乐在其中，回馈社会，你真的很好！”

    罗杰·科尔曼对提携的年轻人都是一视同仁，也很为他们的艺术成就骄傲。但是如果从制片人，生意人的角度，他还是最喜欢罗纳德。这样兼顾商业和艺术的人才，才能给好莱坞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好的电影。

    罗纳德对科尔曼举了举矿泉水瓶子，表示敬意。

    “你说的那件事情，我答应了。能帮助你一下，也是好事。虽然我是犹太裔，但是那些人想垄断创意行业的机会，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年轻的时候，好莱坞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罗杰·科尔曼叹了口气，当年有汽车影院，也有aip这样的低成本电影发行商，可以预付款给科尔曼的公司拍电影，培养了一批批，受过高等教育的电影人才，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好莱坞。

    而现在的好莱坞，低成本拍片的机会越来越少。拍录像带和电视电影出道，受到荧屏大小影响，会有很多坏习惯，眼见大银幕电影这门艺术，有失传的危险。

    罗杰·科尔曼是个有识之士，他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真的被好莱坞接纳和承认过，但是也算一个电影行业的活化石了，对现状颇有几分忧心忡忡。

    “我希望不会太过为难你，他们不会说你是犹太人中间的叛徒吧？”罗纳德拜托科尔曼干的事情，其实颇为犯犹太裔的忌讳。好莱坞的犹太裔，有一条通用的规则，就是尽量把机会留给本族裔的人。

    “嘿，他们其实并不把我看成同类……”科尔曼嗤笑一声，“我也并不把他们看成同类，犹太裔只有融入主流社会，并不把自己看成特殊群体，才有出路……”

    罗杰·科尔曼其实偏向于自由派犹太人，他也是过圣诞节的。在战前犹太人的总体思潮，就是融入阿美利加的主流价值观。直到二战的影响，一大批东欧的犹太裔精英来到阿美利加，彻底的改变了犹太裔的人口构成和主流思潮……

    “扯远了，这件事情其实我也只是客串，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说的那个真正出手的朋友，他的压力可比我要大得多……”

    罗杰·科尔曼对罗纳德的计划知道大概，清楚他想要弄到“其他人的钱”，和“阿甘正传”两部电影的心态。这种事情，对有些蛮横的犹太裔来说，不是那么好办成的。他们宁愿剧本拍不成，也不愿意让非犹太裔的人来试试。

    “嘿嘿嘿，不用担心他，他的身份特殊，那些犹太裔，没法对他怎么样的……”

    罗纳德笑着回复。

    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和科尔曼说。孔夫子说的好，“一个君主如果不懂得保密，那么他就会失去他的国家。一个臣民如果不懂得保密，那么他就会失去自己的性命。做事情如果不懂保密，那么就办不成。”

    再说，这也是为了科尔曼好。知道太多计划，事成之后，他的压力反而会大，不如大家就保持这样心知肚明但不挑明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