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过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冯淑仪很不愿在这强盗窝子里和人这么文绉绉扯这些没用的。这个时候她真的只想回家、只想回家、只想回家！哪还有什么心思与人说这些虚伪的客套话！

    很不搭好么！

    青衣儒生却好似全不以为然，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姑娘芳龄几许？”

    “二八。”冯淑仪乖乖的回答，心里却有百般抗拒。

    “

    黄昏歌舞促琼筳，银烛台西见小莲。

    二寸横波回慢水，一双纤手语香弦。

    桂形浅拂梁家黛，瓜字初分碧玉年。

    愿托襄王云雨梦，阳台今夜降神仙。

    ”

    青衣儒生摇头晃脑吟了一首诗，而后笑道：“冯姑娘总算不负碧玉年华。”

    听青衣儒生说出这样的风凉话，冯淑仪心下颇为反感。这首《醉后赠冯姬》，冯淑仪闺中也是读过的，她年芳二八，正值诗中所提之“碧玉年”。

    碧玉之年又称“破瓜之年”。何为破瓜，“破身”也！

    这青衣儒生，瞧着斯斯文文出口成章的，没曾想竟和山中这帮蛮流山贼是一路货色，竟说自己被迫献身“破瓜”，是不负碧玉年华！真真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叫人恶心！

    冯淑仪心中愤懑难平，却不敢述诸于口。她默默跟在青衣儒生身后，看他投影在山坡上被月光拉长的身影，心里暗发毒誓：莫让我冯淑仪寻着机会，否则，定叫你也尝一尝“破菊”的滋味，看你到时，是不是也会觉着“不负韶华”。

    紫薇岭横亘于信都、新河两县之间，绵延几千里，然易守难攻之处却并不多，唯飞云寨安寨之一隅，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是故飞云寨也不甚大，冯淑仪随青衣儒生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大当家“鬼面人”的房外。

    房中烛火摇曳、水声“哗哗”，从投映在窗棂上的影子看，“鬼面人”应在洗浴中。

    “姑娘来的正巧，大当家正在沐浴，正需人伺候。”青衣儒生侧身将房门让给冯淑仪，示意冯淑仪自己进去。青衣儒生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提醒冯淑仪道：“机会小生已给了姑娘，能不能抓得住，讨得大当家欢心，便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冯淑仪定定的立在门口，双手拢在袖中，狠命的绞着，她尽量用最镇定的口气道：“淑仪知道该怎么做！”

    青衣儒生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模样，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他才走出去没几步，忽又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冯淑仪，用他一路来惯有的人畜无害的口气“提醒”冯淑仪道：“与虎谋皮，其险可知。姑娘若安分守己，或可求得一时安稳，否则，下场如何，姑娘心里当比小生清楚。”

    这样的话，说是提醒，不若说是“警告”更为贴切。可青衣儒生的声音分明是轻缓的、语气分明是温柔的。但不论是提醒还是警告，他这一番话，都使得冯小怜听出了一身的冷汗。<!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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